他们路程刚行了一半,避开屏障,便有人挡住了去路。
那是个女人,三十来岁的模样,保养得当,穿着艳丽,可厚重的胭脂粉抵挡不住近日憔悴的神色,她抱着琵琶,如仙子般从天而降。
段寒生看见来人,撑开折扇,笑道:“有好戏看了。”
钟清墨迟疑,似乎在辨认,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她是——”
她是迷音夫人,张无痕的妻子,张凉的生母,丈夫动身前去东篱岛,本是稀松平常的事,可自几日前起,她的眼皮便跳个不停,难以安寝,直到今日,她心底的那一丝不详的预感,都快要蔓出来了。
“迷音夫人。”
段寒生杵着,那明显的,丝毫不畏惧的眼神,让她莫名颤栗不已。
“段寒生?!”强烈的不安让她失去了先前端庄,威严的霸气,焦虑在脸颊上呈现:“你为何会在这?”
刘长老看看她,又瞧瞧段寒生,搓搓手:“诶哟喂,怎么回事,他们认识啊?”
上官离摸着下巴思索道,见他一脸吃惊,便冷笑道:“哪里会单单认识,那是恩怨还颇深。”
段寒生摊开手,无辜道:“在下为何不能在这里?这不是我的天岐宫么?”
“你……的……?”迷音夫人听他这样说话,毫无半点恭敬可言,一下没喘过气来,她看向段寒生身边几人,秦隐也在里面,还有数人,皆不认识。
她不像张无痕那样自负,门儿清得很,故而一直明里暗里地吹枕头风,只有将段寒生彻底除去,才能使她真正安心。
——也好让她儿子张凉,名正言顺地继承宫主之位。
她箍紧手指,问道:“无痕现在何处?!”
段寒生笑道:“她要看,便给她看看吧。”
刘长老一听,兴高采烈地将包袱卸下,挥舞着酸痛的胳膊:“这玩意,老子早就不想背了,你说血淋淋的,多渗人?”
大结局(上)
包袱打开, 骨碌碌滚出一颗头颅。
迷音夫人看清了那血肉模糊的尸块,脸色大变,捧着琵琶,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脸颊。
“无痕?无痕!你们好狠的心哪!”
段寒生面不改色:“夫人,人你已经看到了,就请让路吧。”
迷音夫人脸因气愤而剧烈地抖动,她十指微动, 琴音四起,林中枝叶震动,齐齐发出悲鸣之声。
段寒生背着手, 丝毫不乱,气定神闲:“你们听,迷音夫人久练音律二十余年,才有了这迷醉他人心智的美妙琴音。”
然来天岐宫的几人皆非等闲之辈, 听那琴音无半点慌张神色,只有秦隐, 晕晕乎乎,难受得发出“呜呜”声。
上官离将他击晕,抱进怀里。
段寒生悠悠劝道:“夫人,收手吧。”
迷音夫人听罢, 手中的琵琶,弹得更为急促,胸口上下起伏,似有神志混乱, 疯魔的征兆。
“夫人走火入魔了。”段寒生微笑着,眼中泛着冷冽和杀气:“此时若不动手,恐怕会再次殃及无辜之人。”
“闭嘴!”迷音夫人目眦欲裂,琵琶上的弦随着她力道的增大一根根爆裂。
……
段寒生留了她一条性命。
就如当年张无痕没有立刻杀死钟清墨的母亲一样。
“夫人,你可知我现在要做些什么?”
迷音受了刺激,精美的妆容都花了,她难掩悲切憔悴:“段寒生,奴家自认从未亏待与你,好吃的好喝的供着,你这个恩将仇报的狗东西,将来会遭到报应的!”
“夫人。”段寒生席地而坐,如今他有的是时间,可好好说道说道:“在下记得,您是西域人,当年逃亡时,应该费了不少力气吧?”
迷音夫人被收走了琵琶,又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只能反问:“那又如何?”
“在下身上有一毒,毒性潜伏三月,一旦发错无药可救,这毒呢,其实是西域广为留传之物,身为久居西域之地的夫人,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迷音夫人听闻,愣了愣,哈哈大笑:“奴家险些忘了,你这身上还有毒呢,怎么?是害怕了?开始向仇人讨要解药了?”
段寒生微笑:“夫人是觉得,在下的态度是低三下四讨要解药的态度?”
迷音夫人怒道:“那是怎么回事,你在耍我?”
段寒生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您的儿子曾经要杀死秦隐。”
迷音夫人不屑,除了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她谁都不“那又如何,我儿子是什么身份?秦隐又是个什么东西?”
“今时不同往日了。”
段寒生带她前来宫殿,这本是张无痕的居住地,富丽堂皇,金碧辉煌,如今张凉和宫中长老皆被捕获,此殿也变得极为冷清。
“夫人啊,您一心想要至我于死地,您的儿子张凉,又欺凌霸虐无辜弱小的秦隐。”段寒生道:“若是在下将曾经您的所作所为,一并归还,是您否会觉得过于恶毒?”
迷音夫人警惕道:“你想对凉儿做什么?”
段寒生淡淡一笑:“你说呢?”
“你敢动他试试?!”她凄冽地大喊。
段寒生叹气:“夫人莫要激动,我从未想过要杀了他。”
迷音夫人眸中带着深深的怀疑。
段寒生笑道:“天岐山上有一块宽敞的地,设成了养猪场,正好适合你们母子俩居住,我看你家凉儿很是喜欢小动物,经常跟秦隐抢小白呢,如今不需要抢了,那养猪场的猪,够你们母子玩一辈子了。”
迷音夫人不敢置信:“你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