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的脸色并不好看,乐老爷回来几十日了,从来没有在她那里宿过,不是在乐苏氏那里,便是在宋氏那处。而她年仅六岁的幼子如今又生了病,好多日都不见好,而乐老爷竟是一次也没有看过。
“宋氏那贱#人,竟然引得老爷去那庵堂,复又得了宠爱。她所为将乐府面子都丢光了,老爷竟然一点不计较,把她从庵堂接了出来。如今又说柴房湿气重,伤了身,让老爷一天到晚都陪在她身边。”陈氏恨恨道,神情转为哀伤,“可怜我言儿生了病,去禀报也被宋氏拦在门外,如今竟然连亲爹都看不得。”
苏却听着陈氏抱怨完,叹了口气:“人无百日好,姨娘现在便要让如言好好养病,这人作恶多了,总归得不了好下场。”
陈氏擦了擦眼角的泪,勉强露出一个笑:“苏公子,是奴家失态了,有些话无处说,便窝在心里了。”
苏却笑得温和:“无妨。”又问道:“上次请姨娘帮忙的事可是有下落了?”
陈氏点了点头:“有。宋氏家里本是开了一家豆腐坊,她娘早逝,他爹好逸恶劳,又娶了恶毒的后娘,将她许配给了县里一家恶霸。但是这许配之后,便有了变故,后娘无缘无故掉入井里死了,他爹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被打了一顿,不久也一命呜呼了。后来老爷看上她,凭着乐府在邯泽县的名声,那恶霸不敢做什么。”
宋氏的身世确实坎坷,但是却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陈氏的神情变得神秘起来,压低了声音道:“但是还有一事,就是宋氏在嫁入乐府前,与那恶霸之间有过来往,她爹和后娘的死也太蹊跷了,她刚嫁入乐府,便怀上了乐如轻。”
苏却从陈氏的话中得出了两种可能,一是是宋氏利用恶霸害死了她爹和后娘,二是乐如轻有可能不是乐老爷的亲儿子。
“姨娘,我知晓了,只是这些话,切不可讲给旁人听。”苏却嘱托道。
“其中轻重,奴家知晓,不会引火上身的。言儿如今还病着,便不久留了,苏公子好好歇着,奴家便先行离去了。”陈氏起身。
“姨娘慢走。”
送走了陈氏,苏却便往乐府外走去。
他约了崇遇在酒楼中见,一起用这午膳。崇遇倒也准时,早早便定了雅间,如今正坐在雅间里茗茶品香。
“苏公子找我何事?”崇遇头也没有抬道。
“崇公子果真是风度翩翩、气度非凡。”苏却在他对面坐下,赞赏道。
崇遇捧着茶的手一顿,心中警觉,狐疑地看了苏却一眼。苏却可重来没有说过他好话,虽然苏却说的是真话,但是崇遇总觉得有阴谋。
“尤其是今日的白衣,更添了一股谪仙气质。”苏却继续道。
崇遇面露惊恐:“原来你仰慕我……要是皆煜知道非杀了我不可!”
苏却:“……我想请崇公子帮我两个忙。”
崇遇面上惊恐稍减:“一下子就帮两个忙,你太不厚道。”
“其实我仰慕崇公子。”苏却面无表情道。
崇遇身体抖了抖:“你还是说是何事吧,就算三个忙本公子也帮了。”
苏却笑得眉眼弯弯,露出了森森白牙,明明是美人开怀一笑的模样,却有一种阴谋得逞的模样。
“崇公子为县太爷之子,这第一件事定难不倒崇公子。这入邯泽县的外地之人都要有县衙发的通牒,所以我想请崇公子帮我看一下,十八年前从外地来的,姓‘孟’的女子。”
“十八年前,记载的文书都发黄了!而且堆得比人还高,我要一本一本去翻,哪里容易了?!”
崇遇瞪圆了眼睛。
“崇公子,其实我仰慕你。”
崇遇咬牙切齿:“没问题,第二个是什么?”
苏却垂下了眸,牙齿咬着嘴唇,将那嘴唇咬得发红了才道:“想请崇公子帮忙查一下苏府被谁灭门了。”
听了此话,崇遇的脸色也正经了起来。苏却本也是名门公子,苏家几十口人,却在一夜间被灭门,父母双亡,而自己也不得寄人篱下。崇遇顿时觉得眼前的少年也有些可怜的,生得那般瘦弱的小模样,却背负着这般大的仇恨。
“苏府的案子乃是一个大案,我也曾随父亲去查探过了,都是一刀毙命,应是高手所为。但是除此之外并不线索,所以至今未曾破案。皆煜在大理寺供职,或许等他回来,可以让他查查看。”
提到乐皆煜,苏却的面容便有些阴郁,他低垂着眸,所以崇遇并没有看出来。
崇遇离去后,苏却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在那酒楼中坐了片刻。片刻后,雅间里便多了一人。
苏却转头看去,秦慕棠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转瞬间已经坐在了他的对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苏却也看着他,上一次他在这里见了秦慕棠,这次只是想想,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我想请秦公子帮我买一种药。”苏却从怀里取出一张写着字的纸,递给了秦慕棠。
秦慕棠接过,将纸随意地放进了袖子里。
“你仰慕他?”秦慕棠黑着脸问道。
这声音中带着一股寒意,听得苏却心里发颤,稍后才反应过来是刚刚自己威胁崇遇的话。
“不准。”秦慕棠冷声道。
苏却:“……”
他完全跟不上秦慕棠的思维,所以只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秦慕棠冷着眼看着对面的少年,尖削的下巴,乌黑的眼睛,柔顺的黑发,尤其配上一副茫然的眼神,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