溅。
闪烁着寒光的刀尖没入另一人的心口,又干脆利落地拔出,温热的血落在冰冷的面具上,君尘生露出的半张脸上带着邪佞嗜血的笑。
“不退者,杀!”
“与我为敌者,杀!”
“阻我路者,杀!”
黑衣染透了血,金色暗纹化作赤色,而这些尚且温热的血,有别人的,也有君尘生自己的。
他一路向前,杀出了一条血路。
寨上的人看着那黑衣的人提着刀行来,其身后留下的只有渐渐冰凉的尸体和越发浓重的血色,扣着弓弦的手颤抖起来。
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如何能与之为敌?
原本纷乱的场面慢慢变得安静下来,所有的人看着那个黑衣男子提着染血的刀一步一步行来,走过他自己一手制造的血路,然后身影一闪,在渐渐昏暗的光线中消失不见。
寨上的指挥者不像下方那些人那样茫然,他看到了君尘生的踪迹。
但他宁愿自己没看见那抹黑影。
扣紧弓弦的手满布汗水,他顾不得去擦拭,甚至顾不得自己还在颤抖的双手,猛地转身拉开弓弦,对准了一个不知何时悄然落到自己身边的人。
只可惜他这一支箭,再没有了射出的机会。
君尘生身形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沿着寨子的墙边的阴影移动。黑衣完美的在暗淡的光线里和阴影融为一体,原本外放的杀气也被完美的收敛,那柄还在手中提着的蝉翼刀的锋芒被鲜血掩盖,宛若沉寂。
所有发现他一晃而过的身影的人都在下一秒钟死去,没有一人能说出自己看到的一切。
暗影门主,暗影之主,杀手之尊,无念能够做到在阴影中隐藏自己,君尘生只会做到最好。
更别提暗杀的手段。如今江湖上盛传的两位成名杀手,还是君尘生一手教导出来的。
君尘生无声无息地掠过无数人的身边,循着自己一早派去卧底的丙丁留下的记号,找到了神色恭敬的丙丁。
“如何?”君尘生不再掩饰自己的行踪,从暗处走了出来。
丙丁和他见面的地方,除了他二人没有其他一个人。
丙丁单膝跪下:“慕容荣和李然不知所踪。是属下的失职。”
君尘生负手而立:“失职?的确。是你放走李然的。”
他的音调依旧冰冷,语气笃定:“李然那个家伙……不用管。他呢?”
丙丁暗暗松了口气,他就知道门主肯定不会揪着不放。其实大家都明白的,门主对李然所为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都是他捡回来的孩子。
虽然当时门主年龄也不算大,却比他们任何一人都要成熟,对一切都看得清楚,包括李然。
心思转动,丙丁口上却是飞快答道:“江医师被关在水牢里。李然带我破坏了里面控制流水的机关,不过我没能找到进入的机关……”
丙丁说着,偷偷抬头去观察门主的脸色。
君尘生的心情很坏,但是他不论心情好还是心情坏都是一副冰冷的神色,所以从表面上完全看不出什么。
不过原本被收敛的很好的杀气不受控制的散出,还节节升高,浑身冰冷觉得自己被塞在极北寒地的冰窟窿里的丙丁充分认识了门主怒火澎湃的心情。
“……门主我找到了大概的地点……”丙丁话音刚落,便觉眼前黑影一闪间没了踪影。他起身转头,看见自家门主一袭黑衣走在前面。
“带路。”
江骊歌闭着眼,在寒冷的水中尽量保持自己的体力,免得自己一下滑落到水里没力气站起来以致被淹死。
上方的小门依旧开着,落入的光线却是暗淡了许多。
静谧的环境里,任何微小的声音都显得无比清晰。
“轰”,闷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到达这不知多深的牢狱里时变得无比微弱,却依旧让现在耳朵非常灵敏的江骊歌捕捉到了。
唇角勾起一道浅浅的弧度,江骊歌撩了撩腕间连着极长铁链的铁环,听着锁链在水中拖曳发出的不再清脆的声响,脸上的笑意更深。
他,来了啊。
君尘生看着阻挡在自己面前厚重的玄铁门,手中的蝉翼刀运足内力往下一劈!
玄铁门上的刀痕再添一道,和原来那道完全重合在一起,加深了门上的裂痕。
薄如蝉翼的刀刃落入门上的刀痕,看似脆弱的刀刃和玄铁重门相交,后者发出不堪重负的沉闷声响。
君尘生眼梢眉角都透着股冰冷之意,他收回蝉翼刀,再度运足内力一劈而下。
这厚重的玄铁重门终是承受不住,轰然倒塌。尘土飘扬间,君尘生身形一闪,直接进入了玄铁门封死的通道。
长长的曲折通道蜿蜒,向下延伸,不知要通往何处。君尘生步伐极快,黑影在这长长的通道里一闪即逝。
他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牵挂于心的人。
暗淡的光线中,四条沉重的玄铁链锁身的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到来,对着他所在的方向笑了笑后毫无预兆地倒下。
“!”君尘生黑色的瞳孔紧缩,整个人迅速到了江骊歌身边,伸手将他扶住。
波光粼粼的湖水微微波动,水纹荡漾中渐渐多了几缕鲜艳的血丝。
是君尘生身上的血,在他入了水之后慢慢从湿润的衣袍上渗出。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
君尘生垂眸,原本清澈寒凉的湖水因为他的到来变成了浅淡的红色。而这种红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深。
他杀的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