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景扳动银杖,磕磕两声,拐杖摇身变作一柄三尖两刃的长戟,舞将起来,如白龙闹海,无人能近。唐门的人先是空手,见他手执利器,也纷纷取了兵刃来战,苗景见敌人增多,又扳动机扩,长戟对折分成两把异形长刀,劈砍挑刺,钩斩绞缠,其他兵器莫能匹敌。
纪天久也已赶来护住三个孩子,商荣见苗景的银杖变化神奇,后来竟化作一条一丈长的钢鞭,飞蛇游龙般穿梭制敌,更能形成坚固的屏障抵御敌人进攻。他早听说天枢门是武林中与唐门齐名的‘制器’大家,唐门擅长造暗器,天枢门却对研制兵器最在行,凡是他们制造的兵器都功能多样,穷妙极巧,今日一见,果真大开眼界。
苗景和纪天久都是身经百战的强者,有他们当关,唐门人无法轻易得手,商荣也严防死守,靠长剑数次退敌,力保身后人的安全。赵霁怕到极点,却又觉得这是生平未有的新奇经历,浑身热血涌动,只恨自己不会武功,不能与商荣等人并肩作战,内心跟坚定了习武的决心。
双方激斗一阵,退无可退,进无可进,四叔公恐吓苗纪二人:“苗门主,纪堂主,这本是唐门的家事,你二位执意插手,是存心与我唐门为难吗?”
苗景凛然道:“苗某病残之躯,本已与世无争,然男儿以信义为第一,今日纵然一死也不敢有负好友重托。”
纪天久也严郑告诫众长老:“各位都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唐堡主尸骨未寒,你们就这样对待他的儿子,难道不怕外面的人说你们听谗惑乱,薄情寡义吗?”
三叔公唐默一直从旁喝止,无奈那些动手的都是其他长老的门生,不受他辖制,好容易双方停战交涉,他急忙跃入阵中,严肃劝阻道:“纪堂主说得对,此事不弄个水落石出,唐门定会沦为江湖上的笑柄,你们真想让别人骂我们老糊涂吗?”
四叔公气急败坏道:“三哥,我看糊涂的人只有你一个,唐门开基上百年,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指手画脚!?今日不争一口气,明日定会有更多鼠辈上门来欺,祖宗的脸面何在!?”
说罢喝令众手下:“这两人都是贵客,拿看家本领招待他们!”
因苗景和纪天久历来与唐震交好,神农堂又是共居青城县的友帮,即使发生冲突,唐家人也没用最拿手的暗器对付他们,否则二人武功再强也绝难久撑,眼下四叔公急于求成,竟不顾情分道义,预备动用毒辣杀招以求速决。
唐默心知他们这一出手就将与天枢门、神农堂结下血仇,往后定然难断干戈,便奋不顾身挡在唐辛夷这一边,双手间分别多出一丛钢针,大声疾呼:“谁敢在我眼皮底下放暗器,我就送他一根钻心针!”
唐默是唐门排行第二的家长,暗器功夫出神入化,钻心针是他的独门绝技,一旦中针,不管射在身体哪个部位,那细若牛毛的钢针都会顺着血管迅速钻进心脏,快则一时三刻,慢不过半日,必定丧命,因此又称为“阎罗追命针”。
唐门的人都知道厉害,威胁立时奏效,那些已扣住暗器的人乖乖撒手,不敢越雷池半步。
四叔公却不信邪,公然指责三叔公:“三哥,你真要胳膊肘朝外拐!?”
唐默也难以忍受他毫不掩饰的野心,怒斥:“老四,我看你没安好心!”
“那就对不住了!”
四叔公杀心高涨,当下抢先动手,他的“天罗地网”也是出了名的夺命于无形,数百粒小钢珠快到肉眼看不见,且力能穿石,挨着了也难活命。
唐默本拟与这歹人玉石俱焚,眼前陡然闪出一片蓝雾,接着狂风大作,将那些钢珠尽数收去。大部分人根本没看清这一串风旋电掣的变化,眨眼就见一位宽袍大袖的蓝衣道人伫立在唐默身旁,赵霁听商荣惊喜地喊了声:“师父!”,知道那凭空闪现的道人就是玄真派掌门陈抟,盯住他颀长的背影,急于目睹其相貌。
唐门中有很多人认得陈抟,不认得的也久闻大名,料想他也是来当不速之客的,今日的乱局看来更难收场。
陈抟气定神闲立于阵中,和和气气笑劝四叔公:“唐四老爷乃当世豪杰,今日想是为唐堡主之死痛伤,一时激怒乱了分寸,还请冷静冷静。”
一边说一边不慌不忙抖动双袖,袖口里噼里啪啦下雨似的落出许多小钢珠,水银般流泻满地。
四叔公看他不费吹灰之力便破了自己的暗器,果是名副其实的顶尖高手,顿时如临大敌,不能做声。
另一位长老出面接应,向陈抟拱手道:“陈掌门大驾光临,我等有失远迎,敢问阁下此番有何贵干?”
陈抟抱拳还礼:“贫道来青城县会朋友,听闻唐堡主遇难,特来吊唁。”
长老说:“既是来吊唁的,请先去灵前上香。”
陈抟请主人家领路,等他一转身,商荣欢快地收了剑迎上去,亲热地牵住他的袖子,赵霁猛盯住陈抟打量,见他年岁比苗景略轻,也生得风神俊爽,气度清朗,脸上笑意常驻,看不出一丝戾气,必是个面慈心善的好人。
纪天久和苗景也喜笑颜开地来向陈抟见礼,纪天久握住陈抟的手欣慰:“贤弟,亏你来得及时,否则愚兄怕是栽定了。”
陈抟笑道:“小弟听说纪兄近日诸事不顺,特来探望,不想正赶上这出变故。”
纪天久压嗓犯愁:“方才的情形你想必都看到了,此事该如何是好?”
陈抟小声回他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