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尔山,桀族老巢。
乔鸿影回来时格外憔悴,刚蹲下身从浅河里捧了些水喝,微微波动的河面映出一个少年的古铜色脸庞。
是桀族的大王子,笑盈盈地拍了拍乔鸿影的肩膀,用桀语说,“你回来了,那汉人将军的头有没有带回来?没有带回来的话,阿爸不会给你解蛊法的。”
大王子脸色十分差,他不认为乔鸿影应该活着回来,也不想让他回来。
这个乔鸿影在桀族人眼里是个异类,而且是个不会打架的瘦弱的废物,大王子很不待见这个异类,只因为他母亲是送来和亲的中原公主,可汗对这个乔鸿影便多关照了些。
乔鸿影抹干脸上的水痕,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双手合十朝着大王子行了一礼,用桀语回道,“放心,我还给阿哥带了些礼物。”
大王子诧异地看了一眼乔鸿影,对中原人的好奇心驱使探头往乔鸿影腰间的鹿皮袋里望了一眼。
谁知,刚刚解开袋口,那鹿皮袋里骤然窜出一只拇指大的毒蜂,毒蜂嗡嗡猛扑到大王子脸上,乔鸿影眼看着那毒蜂把刺扎进大王子眼睛里。
大王子捂着脸在地上痛苦打滚,嘴里狠毒咒骂,“乔鸿影!你想干什么!你害我!”
乔鸿影一脚踩在大王子胸口,目光轻蔑地扫过大王子全身,美艳危险的一双眼睛斜睨着大王子,笑道,“啊,那切心蛊谁给我下的,你以为我不知道?”
大王子噎了一下,继续捂着眼睛哭嚎,“是谁!不是阿爸吗!”
乔鸿影眼中笑意更甚,“可汗可没你这么下作。怪不得我找遍了领地也没找到母蛊,原来是在你身上,阿哥,你真是我的好阿哥,你送我那碗奶茶我想都没想就喝了,没想到你下手这么狠。”
母蛊在大王子体内,对宿主没有伤害,却能控制乔鸿影体内子蛊的动静,看来大王子早就存了杀心,在乔鸿影深入天威营时催动子蛊,根本就没想让乔鸿影活着回来。
母蛊一死,子蛊便自然解了。
乔鸿影掰开大王子的嘴,两根手指夹着薄石片伸进去往舌根上划了一道血口,又在血口上抹了一把九巴蛇的毒液。
“你们都不把我当人看。”乔鸿影把沾血的石片扔到浅河里,缓缓走了。
大王子到死也不明白,这个一直懦弱平庸的有汉人血统的乔鸿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毒辣。
乔鸿影嘴角浅浅勾起,“蛰伏十七年,早就想报仇了。”
自从乔鸿影的母亲去世,乔鸿影在桀族处境艰难,如果乔鸿影没有为桀族赢得利益,他母亲就无法天葬,只能和低贱的坏人一起土葬,这是桀族的规矩。
作者有话要说:
这才是真小乔……只对自家小攻卖蠢的小可爱……
第四章劫持
成群的油亮的牧马在盘岭古道上匆匆赶着路,马铃铛叮叮当当响了一路,在宽阔和缓的卓加河支流分界处停下来。
乔鸿影叼着根草茎,枕着手躺在满是紫色野鸡冠子花的平原上,翘着一条腿悠哉晃着,举起手腕看了看自己的银镯,现在只剩下一只了。
“竟然送那个汉人这么贵重的礼物,我真是脑袋进了羊屎。”乔鸿影不甘心地一遍遍回想之前,恨恨地咬了一口草茎,“蠢人,送你那么宝贝的东西…就不知道说个好听点的话么。”
钟离牧还说自己不开化不知羞耻,乔鸿影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委屈。
小心地把胳膊放到鼻尖前闻了闻,香香的,有格桑花的甜味。
“哼…我就说我很干净的。”乔鸿影心情好了不少,嘬起嘴吹口哨,桀族的曲子,汉人的词,歪歪扭扭的调子在宽阔平原上传了不知多远。
柔顺的长发在微风里飘起几缕,身上的银铃哗啦哗啦地响。
一个桀人走过来,双手合十对乔鸿影行了个礼道,“王子,何时启程?”
乔鸿影从草地上爬起来,拍拍粘在屁股上的草叶子,吐了嘴里的草茎,望了望太阳。
“现在走。”乔鸿影吹了声马哨,一匹高大的枣红马从河边跑回来,跑到乔鸿影身前,低下头顺从地让乔鸿影摸自己脖颈。
“可汗的消息不错的话,今天落日后,一路汉人商队会经过盘岭古道南边的牧场。”
乔鸿影蹲下身捡起一根草枝子在泥土上划拉,一边道,“你带一队去劫货物,迦玛带一队去堵人抢马,再分出一队来挑拣他们货里的东西,把不值钱的都扔掉,琉璃丝绸什么的要留下,粮食和水给他们留下就行,啊对了,这个商队是巴蜀经葛尔木过来的,一定有书本竹简,你们把书本笔墨都抢过来。”
那桀人挠挠头,“王子要汉人的书干什么,您又看不懂。”
乔鸿影脸蛋一红,扔下手里草枝子起身,抓住马鞍翻身上马,两道弯眉快要皱在一起,“你闭嘴,去干活,叫儿郎们都精神着。”
枣红马嗒嗒地载着乔鸿影跑开了。
乔鸿影无聊地趴在马背上,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给马鬃编着小辫子,一边恨恨地想,“看不懂汉人的书…还不许我学吗。”
“我若是问的话…他会讲给我的。”乔鸿影忽然想到那个眉角带疤的将军。
乔鸿影托着腮帮望着远处群山旷野环绕下的云海。
如果我也很会说汉语,很懂汉人的书,他一定会觉得我很好。
一定不会那么嫌弃地看我了。
乔鸿影心里还有点期待。
自从桀族大王子死后,整整半个月,乞尔山都笼罩在王子不幸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