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心悦的吧。
不然为什么不拒绝他呢
狄仁杰张口,几乎要说出那两个字。
“狄怀英,记住你答应我的事。”那个人的声音突然从脑海冒出。
狄仁杰猛地一僵,脸色瞬间苍白,一把推开李白,扯过衣服颤抖着手穿上。
“我从未心悦过你。”
李白震惊在原地,不甘、愤怒、悲痛一齐涌上,他一把揪过狄仁杰衣领,咬牙切齿道:“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承认!”
“都到了如此地步了,你为什么还要骗我!”
“狄怀英,你要口是心非到什么时候!”
“一句心悦我对你而言就那么难吗!”
“我还要怎么做,你告诉我我到底还要怎么做!”
狄仁杰闭上双眼,任凭脖颈处勒的生疼:“我只是错把习惯……当成爱。”
他嗓音疲惫地像是用尽一生的力气。
李白松了手,低低笑两声,一字一顿复述他的话:“错把习惯当成爱”
李白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笑到全身颤抖。
笑到喘不过气。
笑到咳嗽着掉眼泪。
他终于平息下来,坐在床边低语:“你走吧。”
“我太累了。”
狄仁杰失魂落魄地出了竹林。
有生之年他脸上从未出现过这种表情。
我太累了。
青年的话语仿佛仍旧萦绕耳畔。
他终于对你失望了。
狄仁杰几乎站立不稳,手抓住一旁的竹竿稳定重心。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是能完全掌控于手中的,你以为的定数,往往是变数。因与果,舍与得,往往就在局中人一念之间,你以为呢?”
竹林后突然走出一个青衫人,即使是潇洒韵致的竹林,与他的气度相比也逊色三分。
青衫人笑笑,缓缓向狄仁杰踱步而来,原本无物的手中竟是幻化出一支白玉笛,在他指尖悠悠打转。
“乾坤万物本相成,善恶无明;千载轮回洗尘世,生死成空。”玉笛上蓝色流苏随着他指尖动作摇曳,青衫人浅笑着缓缓开口:“戡宗宗主,久见了。”
“是你”狄仁杰闭眼片刻,再睁眼时已然恢复了如常神色。
青衫人见状笑笑:“宗主大人还真是好能耐,若非我亲眼瞧见,还真不敢相信方才那失魂落魄之人与现在的你,是同一个人。不过……”
青衫人转了转手中玉笛:“这句是你却让我顿生疑惑,我们什么时间见过吗?”
狄仁杰勾唇微微冷笑:“既然阁下给我一句久见,我不回一句是你,也未免太失礼了。”
青衫人摸摸鼻子嘀咕:“还真是跟小狐狸说的一样,一本正经地腹黑,有点难对付。”
纵然男子说的小声,但狄仁杰耳力过人,一下便听清他说的话。
小狐狸三字仿佛是重锤,砸在心上隐隐作痛。
强忍下心中波动,狄仁杰负手而立,盯着他缓缓道:“你姓谢,具体名字不详,身世不详,来历不详,年龄不详,常驻于名医扁鹊的医馆,跟他关系匪浅。”
“前后一共参加了十五次启贤大会,但每次都是以看客身份出现,从不引人注目。”
“三年前认识青丘狐王二子李白,后常与他厮混……”
“诶等等,厮混这词可不是这么用的……”青衫人赶紧出言阻止。
狄仁杰淡淡看他一眼,青衫人噎住:“你继续……你继续……”
“没了。”
“没了?”
“嗯。”
“宗主好手段,知道的还挺多。”
“明人不说暗话,你也不必用对李白的那一套对我,我不像他那么好糊弄,”狄仁杰轻弹衣袖:“说吧,你接近他有什么目的,今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啧,宗主大人,你这么说我就很伤心了,搞得我好像是什么图谋不轨之人一样。”
“是不是图谋不轨,你心中有数。”
谢先生挑眉,玉笛轻敲左手手心:“既然如此,你还放任我在李白身边呆三年”
狄仁杰看他一眼,明明是古井无波的目光,却偏生叫青衫人心中一寒。
不过也只是片刻,谢先生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贱得不要不要的样子:“宗主大人,你再这般看我,我会怀疑你爱上我的。”
狄仁杰移开目光:“你当知道,我不喜欢与人多费口舌。”
那你咋就那么喜欢跟李白多费口舌
谢先生强压下心中吐槽。
“我是个商人,在这天地间做与人交换的生意,接近李白,自然是因为他身上有值得我交换的东西。同样,今日找你,亦然。”
谢先生笑笑:“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是不假,但不代表对于自己的过错就无法弥补,哪日宗主若是后悔自己今日的选择,可以来找我。只是你将付出的代价,可能就会很惨重了。”
狄仁杰神色一变:“你知道什么”
他歪头笑笑:“你该问,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见狄仁杰眼中覆上一层寒冰,谢先生不怕死地继续慢悠悠道:“那个人的话好像很有道理,连戡宗宗主都愿意一听,可惜听从他言论的代价却是李白……”
他故意一顿。
狄仁杰眼中此刻已不只是寒气那么简单,甚至浮上了一丝杀意。
偏生谢先生还继续作死:“你说,如果李白知道真相,会怎么想”
阴阳符咒在狄仁杰手中燃起,瞬间幻化成一块令牌,他抬起手,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继续。”
谢先生毫不在意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