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抄手游廊上,看着落花盈盈,轻嗅着似有似无的香气。
“温祺!温祺!”
门外传来许久不曾听到的熟悉声音,温祺立即起身奔向门口。一推门,仿佛看到一只体型庞大的白狗打远处兴奋地叫着自己的名字,掀开四爪,伸着红兮兮的舌头滴答着口水,朝他义无反顾地扑来。
还说什么自己是只娄金犬星君,看那副德行明明就是条疯狗。
濮鉴站定在他面前,一如往日笑嘻嘻地叫着他的名字,没个正经样子,好似细水长流的日子只是又过去一天,好似这个名字被他叫个千遍万遍都不会厌腻。温祺蹙着眉头凝视着他,紧捏着濮鉴送给他的那方白玉,生生在掌心里攥出了汗迹。鼻子猛地一酸,刺得生疼,喉间酸涩,如鲠在喉,想张口却被哽咽堵住喉咙。“啪”一记清脆的巴掌落到濮鉴的脸上,热辣辣的疼痛还未袭上面容,紧接着,他只觉一个温暖软绵的身躯毫无征兆地投进怀中。周围觅食的麻雀扑腾着翅膀惊乍着四散飞开。濮鉴的耳边传来怀中人隐忍的抽泣声,一声声“笨啊……笨啊……”萦绕在耳畔挥之不去,分明是句句轻詈却将心疼泄露无疑,一瞬间反倒叫他感到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安慰也不是,拥抱也不是,只能怔怔僵在原地,任由怀里的人儿握拳轻捶他的胸口。终于好一阵过后,他才抬起双臂环抱住温祺,温柔地在他耳边轻声道:“温祺,温祺呐……终于证明,你是我的了。”
温祺垂首,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手指抚上他的背脊,仿佛还能触摸到初愈隆起的鞭痕,感受到他当日所承受的疼痛,心中无端猛烈地袭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绞痛,一口鲜血旋即从口中呕出,温祺惶急用手捂住嘴,鲜血复又顺着指缝间流出。倒在濮鉴的怀里时,痛得只听到他一遍遍呼喊着自己的名字。温祺用尽力气,抬起手掌抚摸着他的面庞,大口喘着气:“你听、听我说……”一语未完,又是一口鲜血从口中涌出。濮鉴张皇失措,连抱着他的手都不自主地在颤抖,一时间方寸大乱,只能无措地一遍又一遍地唤温祺的名字。
外言不入于梱,顾颜即便再忙,他也从不向温祺抱怨。在温祺面前,他是个言语温谨,稳重温柔的舅舅,在白尾面前,他是个温柔款款,施乐行善的好主人,早已将将案牍劳形视为常事。今日难得忙里偷闲,解决了四夷馆里成堆成堆急需换易言语的文书,本想好好休憩一番,熟料那日从遇缘斋里送他回去的白公子登门造访,邀他去听戏。既然对方贵为恩客,顾颜自然是不敢怠慢。
唱的戏倒活脱脱是一出才子佳人的戏,戏子的行头到样样不差,月牙头装饰下的面色白得有些渗人,盈盈的水袖抖得收放自如,唱功造手倒也不失为一出上乘之作。那位白公子生怕顾颜不喜欢这粉到艳艳到俗的戏,试探着问:“顾兄觉得这出折子戏如何?”顾颜回以温润的笑靥:“在下倒喜欢这种才子佳人的戏,结局一个花好月圆,喜气洋洋的,看着人心也暖和。”
曲终人散近黄昏,二人一路同行漫步在清幽的街衢中。顾颜走在前面,那位白公子跟在他的身后,余晖铺洒在他的脸上,刻出了分明的棱角。顾颜以为是自己的步履过于匆急,想有意压慢步伐等待他与自己同行,谁知二人一前一后的距离却是那位白公子有意而为之。
“五年以上才则肩随之,在下并不比白公子年长,何必一直肩随而行?”顾颜一边走,一边侧过脸问。
“倒也不是,习惯了而已,顾兄多虑了。”
“真是个有趣的习惯,”顾颜把扇子遮挡在嘴边轻笑起来:“恕在下冒昧,不知是何人能让白公子甘愿紧随其后?”顾颜的笑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感觉,清美到一下子就能把人心融化。
“你……”
“抱歉,是在下过问多了,并无冒犯之意,请白公子不要介怀。”
“你要不要喝碗梅子汤?”
经白尾一提点,顾颜才意识到已经到了遇缘斋,正赶着有些口渴劳累,便不假思索地应了。小二见是顾颜,把布子往肩上一甩,豪爽地喊道:“顾兄来了啊,还是一大一小?哎?那只花狸猫呢?”
顾颜听了温婉地一笑:“今天不要小碗儿了,白尾没跟来,倒是来了位白公子,麻烦来两碗一样的酸梅汤吧。”
“好嘞!”
“白公子见笑了,家里有只猫经常跟我来这里,倒是从昨晚开始就不知跑到何处去了。”
白尾赶紧端着碗儿咕嘟咕嘟地吞了几口,没再吱声。
日头已经埋藏在远方重叠的山脉之中,归去时必会经过那间黑瓦白墙的淡雅琴舍,顾颜便进去和琴舍的主人打了个招呼。二人一路同行到家门口的巷子口儿,顾颜止步,微微地顾颜作揖道:“今日真是劳烦白公子了。”
“不劳烦。”白尾应了一声,但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而是兀自转身走进了巷子里:“你今儿没打灯笼。”
顾颜还未反应过来,手腕就落进了温暖宽阔的手掌里,隔着衣服就这么轻轻地拉着,仿佛是相伴多年朝夕不离的伉俪早已习惯了被对方牵着。从这小巷口进去三五十步,二人徐步走在曲折的巷子里,白尾听到顾颜在他身后愉快地轻笑,回头果真见着他格外柔媚的笑颜。
“想起什么了?笑得这么开心?”
“白公子请勿见怪,舍下有只猫与你同名同姓,你说巧不巧?”
白尾轻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