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尘教那些被炉子砸过的修士们也暗暗替明苍岫和明家这座灵谷担心,担心到时候邵宗严再拿出炉子乱砸一气,他们浑尘教就再也没法从明家买到灵璧了。
在众人的忧心之中,邵道长揣着草鱼精、提着斩运刀,走到了明苍岫选定的一座山洞里。与他同来的明家子弟有不少劝道:“大堂兄你怎么到这座山洞?这里的灵璧已经开采多年,所剩廖廖,质量远不及前方栖鹭坡新开的玉洞,你就是要破罐破摔,也做得像样一点——家主还看着呢!”
明苍岫却是对这座洞穴十分有信心,拒绝了堂弟们的好意,笑道:“探灵璧靠的是神识,我的神识告诉我这下面有绝佳的灵珠,你们若信得过我,不妨也在这边试试。”
明苍峦冷笑道:“堂兄神识比咱们强大,又在外面学了新的解玉手法,自然能比咱们弄得好,你们愿意试就试,我的神识不足,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不仅探灵璧要耗神识,解璧时耗得更厉害,是以众人不愿也不敢多花神识探找不知是否存在的深层灵璧。众人纷纷结伴离开,只有一名堂妹留了下来,怯怯地说:“大堂兄,我神识较弱,看不出深层灵璧在何处,可否请堂兄指点一下?”
明苍岫的魂魄强度经千蜃阁修士强化,足有常人的两倍,神识所能探知的范围增强了又何止两倍,只在外面远远一扫便能将各洞内的灵力强弱看得清楚。如今在洞里看来,就像掌上观纹一样清晰,十分随意地在洞壁上画了一片,对堂妹笑了笑:“真妹妹若信我,就叫你的助手从这里挖下五寸,之后你自己便能感应到了。”
明苍真福身道谢,忙命助手开凿玉璧。而他自己就在给她画好的那片玉石附近另画了一圈,回头对邵宗严拱了拱手:“请道友出手相助。”
邵宗严将斩运刀抵到玉璧上,一身真元灌注刀身,激得刃口红丝如活物一样蠕动起来,刀尖就像切奶油一样深深没入玉璧。那灵璧陷藏得极深,他生生挖下一块水泥桩子似的玉柱,才终于在洞底看到了那枚流动着淡淡光华的灵珠。
明苍岫找他借了斩运刀,亲自出手,沿着灵珠周围挖下一层玉壳,削出大体类似玉璧的模子,然后将斩运刀还了回去,看着地上的玉墩说:“这块玉石足可以雕成一对靠椅,或是吃饭的小桌椅,也可以做玉榻,道友想要哪种?”
他省略了姓氏,是因为问的对象不只是一个邵道友,还有他怀里变成小人鱼也要跟进来的晏道友。
邵道长在躺和坐之间稍稍犹豫了一下,他怀里的小人鱼却立刻下了决定:“要沙发!要贵妃!”
就这么定了!
明苍岫借了斩运刀,就坐在那座幽深阴暗的洞府里开始雕床。邵宗严和明苍真都担心他这时候用手过度,会影响待会儿解灵璧,他却只笑着摇了摇头:“我早该给两位道友雕最好的灵璧作报偿,之前为了准备新的解灵手法一拖再拖,如今好容易有了机会,又怎么能再拖延下去呢?何况还有道友这么好的刀,雕这个于我也是锻炼。”
他从没见过贵妃沙发,硬是凭着邵宗严的描述雕了一个出来。沙发表面平坦、边缘柔和,扶手曲线蜿蜓,摸起来温软光滑,邵道长亲自躺上去试了试,还趁人没注意他,悄悄把小人鱼搁在身边试躺,果然都觉得倚着也十分舒适。
等他的沙发雕出来,明苍真的灵璧也差不多挖出来了。其他人也是相近的速度,大多正朝外走,他们兄妹便混在人流中回了赛场。又等了不久,最后一名点灵师也托着灵璧回去,雕工比试便开始了。
雕刻封灵阵时,会有各大点灵世家族长亲自下场观看,点评雕刻时手法的优劣,更会提点如何改进。许多散修点灵师来参加大会并不为夺冠,而是想得到这些真正大师的点评,以便钻研自己接下来的突破方向。
此时明召仪才出关,强压着气息躲避天外接引之力,乘风卷云落到了会场中央的高台上,身上气息似虚似实,仿佛随时都要离开这个世界。唯有落在独子身上的目光仍然饱含眷恋,像是他未曾和这个世界完全斩断联系的唯一纽带。
明苍岫走过去行了大礼,父子对视了一阵,强捺心痛,在他的目光中走回自己的坐位,拿起小刀慢慢雕起了玄文。
他托来的灵璧中灵珠最大、灵气最浓,又曾有过废掉双手的传言,大会召开前却又以灵璧为法器,定住了苍溪城少主,桩桩件件都是夺人眼球的大事。五大世家的家主进场看了一会儿,便不知不觉都拥到了他身边,仔细看着他的雕琢手法。
明家一向雕的是蟠龙纹,而明苍岫笔下的却是一种看着像字,却莫名地多了几话,令人认不出是什么的文字。不管雕的什么,他的手却是极稳,包裹着玉刀的灵气不薄不厚,稳定地从刀尖拖出细细的字迹线条,一层层剔掉玉璧,露出半枚浑圆灵珠,完全看不出经脉被魔气堵塞的样子。
可是越看,他们便觉着越不对。解灵师在玉璧上刻下的线条虽繁复,却是条条相交,连成一片可以容纳灵气在里面流动的封灵阵,而他所雕的真的只是字!独立的,不明其含意的字!
那字的笔画竟没有连到灵珠边缘,而是像雕刻装饰花纹一样完全独力,那他是要怎么点灵珠,怎么把灵气引到封灵阵里,怎么封住灵珠外的破口?
五位族长不由得越凑越近,细看着他下刀的手势,竟是流畅美妙得近乎于道,看着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