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窒息的感觉是真的,琼华收敛了心神,眯着眼试图辨认出面前的这位身着夜行衣、捂着自己嘴巴的高大人影。
“大殿下,您还好吗?”这声音里透着几分关切。
“如晦?”琼华诧异又惊喜地望着他,“夕照是不是安然无恙?”
杜如晦没回答他,只是俯身跪在他面前,声音又轻又快:“殿下,再过半柱香,现下宫中便要换防,臣带着您趁机混出去吧。”
差点就要点头答应,琼华却像想起了什么一般毅然摇了摇头:“如晦,你快走吧,我没事。”
杜如晦向来听命行事,见劝说不起效果,索性直接来掀被子。
“别!”琼华制止不及,两颊倏尔飞起一片绯红,不知道是恼怒还是羞赧。
“他……疯了吗?”杜如晦仿佛被热水烫到了一般,连忙松手转身,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竟然把你堂堂一个大皇子绑在床上,还——”还不给你穿衣服……杜如晦咽了咽口水,才没把后面令人难堪的话说出来。
“或许吧。”琼华神情尴尬,黯然地垂下头,脸部线条俊朗分明,“就算不绑着我,我也不会逃走的。因为我明白,若是我不见了,他会更加疯狂,其他无辜的人会遭殃的。”
杜如晦一时无语,仿佛有千言万语即将破口而出,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说,一个闪身隐入黑暗中去了。
望着重新归于沉寂的夜色,琼华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一向安静得如同一只兔子的观沧溟不知道为何身上散发着一副无助与彷徨之意。夕照听不到声音,只见到他踉跄着脚步从地窖里捧出了一坛历久弥香的佳酿,或许是那酒坛太重,他的脚一软竟然跌坐在院子里,愣愣地望着某个不知名的方向。
夕照以为他只是喝多了,却见观沧溟倏忽之间扭过头来望着自己,口中念念有词,眼角竟然有些湿润。
或许是夕照看错了,因为当他眯着眼仔细去看的时候,却发现观沧溟模糊一笑,随即自己的脸深深地埋进了自己的掌中,抬起头时却又恢复了一贯的清浅笑意,仿佛刚才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夕照心下不安地望着他,扯着嗓子喊道:“你怎么了?”
刚走进院子的昆玉一进来便注意到了观沧溟的神情,他低哑着声音,轻声道:“沧溟,弱水之事我很抱歉,你是不是对她……”
观沧溟定定着注视着怀中的东西,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淡淡道:“郡主是个好姑娘,只是可惜了……”
可惜相逢恨晚。
定睛望去,夕照发现他掌中紧紧握着的是一枚小巧玲珑的海螺。他以前听重弦说过,将海螺附上耳畔之际能听到大海的浪涛声。
观沧溟如获至宝一般用细长的手指地摩挲了片刻后万分珍惜地收回了怀中,随即打开了酒坛的封头,斟满了整整两大杯。
一杯敬过往,一杯敬昆玉。
两杯酒毫不犹豫地下肚,随即他又斟满了最后一杯酒,手指颤动了好几下,硬是没有举起来。他又加了一只手,才将这杯酒举起来,直对苍天,片刻后一撒而尽。
“这杯敬你……郡主。”观沧溟的声音似乎都夹杂了一丝呜咽,几乎是椎心饮泣。
到了最后,他还是没有能够毫无芥蒂地唤一句她的名字。
做完这一切,观沧溟蓦然直起了脊背,望着昆玉猝不及防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头砸在尘土中,发出三声闷闷的钝响。
“你也要走了?”昆玉沉默了许久,似乎才终于相信观沧溟的意思,他有些不可置信,“你知道再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带你回到九幽——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