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着倒在地上的凳子直打转。
咽了口唾沫,秦广小心翼翼地上前察看。吊在房梁上的人的双脚小而秀气,一看便知道属于一个足不出户的女人。秦广扶起凳子,站在上面将女人放下来。倒在秦广怀里的是燕宁了无生气的尸体。面色是青紫的,发黑的舌头搭拉出半截,那双杏眼圆圆地怒睁着,像是要厉声控诉什么,眼球充满了血丝的模样让人心悸,此时的燕宁完全不见以往的清秀动人。秦广伸手要合燕宁的眼,试了几遍都没有成功。那双眼始终怒视前方,此时似乎正瞪着抱住她的秦广,随时都会跳起来指着秦广的鼻子大骂一通。
在外征战多年,秦广没少看过尸体。鲜血淋漓的也好,断手断足的也好,屡见不鲜。而燕宁僵直的身体却让秦广没来由地害怕,那冷冰冰的躯体似乎要将秦广身上仅残的最后一丝温度吸取殆尽。呆呆抱着燕宁,看着她可怖的面孔的时候,秦广只觉得自己的四肢也慢慢变冷变硬,身上的气力也渐渐消失。
秦广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静下来。男人将双眼依旧大开的燕宁平放在地上,慢慢起身寻找秦于心。朝屋子深处走了几步,秦广终于在尽头的大床上见到了一个晃动的人影。
于心!
于心没死!秦广心里暗喜,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秦于心直起身体坐在床边,两腿张开,双手直直地撑在胯裆,看那姿态像是一只不可一世的年轻公猫。秦于心的衣服被拉在腰间,裤子挂在膝盖处,光着脚,两条手臂上的抓痕触目惊心。秦广大致猜到了事情的始末,但在注意到弟弟身下那一滩鲜红的血迹后还是惊得半天没吐出一个字。秦广挥起拳头要往床上砸,又怕吓着刚受过惊的秦于心,便戚戚然地收住手,颤巍巍地给秦于心穿上衣服。秦于心没有说话,也没有反抗,只是呆呆傻傻地坐在原地,上半身无意识地左右微微摇晃,像是一株孤独地立在风中的小草。
“于心?”
见秦于心没反应,秦广心里一沉,用力抓起弟弟的肩又唤了一声。秦于心依旧维持着先前的动作,没有任何反应,连眼都不曾眨过一下。
“于心?……你别吓大哥,说句话啊,于心!”
秦于心的双眼直愣愣地遥望前方,不知究竟在看些什么。秦广顺着秦于心的视线望去,却看到刚进门的龙延洛和婉儿。
“你这畜生!”
秦广一下子冲到婉儿面前,狠狠给了他一拳。婉儿捂着脸倒在地上,出乎意料地不发一言。秦广觉得奇怪,却见婉儿咳嗽了几下,张开嘴,大股大股的鲜血喷涌而出,清冷的屋子里顿时充满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秦广怔怔地看着痛苦地倒在地上干呕的婉儿,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拳头。
“那血不是将军打出来的。”龙延洛这才许许开口,声音依旧清洌通透,如风如雨,但少了暴乱的气息,“朕刚刚割了婉儿的舌头,谅他以后再也无法多嘴多舌。”
婉儿抬起袖口狠狠抹了抹喷溅了一脸的血,扶着手边的凳子慢慢站了起来。
“洛……!”
秦广如哽在喉,反胃的感觉一阵接一阵涌上来。燕宁怒火朝天的眼神,秦于心痴呆的表情,婉儿满面的鲜血,以及满屋子的血腥气都让他难以忍受。
“将军说要来找家人,朕仔细想了想,突然记起这里还有一位,便给将军送来了。”
龙延洛不紧不慢地道,斜眼看了看婉儿。婉儿乖乖点了下头,摇摇晃晃、有气无力地朝秦广走去,一把握住了男人的手。秦广下意识地想甩开他那双满是鲜血的手,却反被他抓住手按在肚子上。
“婉儿被割舌前说他肚子里已经怀上了将军的孩子。将军倒是摸摸,看他说的是真是假。”
听了这话,秦广猛地抽回手,因为用力过猛,竟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男人顾不上许多,只捂住嘴一阵干呕。一想到那不男不女的身体里孕育着自己的骨肉,秦广只觉得浑身上下一股子恶心。难受了好一阵,秦广舒出口气,微偏过头,却见婉儿正对着自己阴阳怪气地冷笑。下半张脸都浸在他刚吐出的血里,鲜红的嘴大大地咧开,隐约可见半截舌头如冬眠初醒的蛇般缩在里面森森地摇头摆尾。
“也不知这孩子是男是女……”龙延洛惘叹道,“都说怀胎十月,朕真怕朕等不到那时候就急急忙忙地剖开婉儿的肚子看看那孩子。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你……疯了!”
秦广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龙延洛也不生气,反倒秀逸地一笑,似是听到了极高的赞美。
“秦广,你若是想要那孩子,朕自然会给你留着他。朕只是想听你一句话,说对了,不论你有什么要求,朕都答应。”
龙延洛踏步来到秦广跟前,弯下腰搭上男人的肩膀。窗外的寒风一个劲地涌进来,吹得秦广晕头转向。血腥气,到处都是血腥气,秦广闭上眼昏昏沉沉地想,就像是站在沙场之中,四处血丝飞溅。秦广睁开眼,龙延洛的笑脸近在眼前,而那铺天盖地的血腥味,正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秦广……”
龙延洛要抱秦广,却被秦广惶惶地避开,顺势一把拍开了男人伸向自己的手。龙延洛怔怔地看着自己被拒绝的双手,许久才面无表情地收了回去。
“秦广,先皇曾对朕说过,朕为人君,当爱天下人,独独不能只爱一人。”龙延洛像个孩子一样在秦广跟前蹲着,一边回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