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阮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她打开手机,滑到了手机里唯一的号码,那边响了好几声,才接了起来,宴向辉低哑的声音传来,“阮阮,起床了?”
“叔叔的声音怎么这么疲惫?”宴阮轻笑了一声,眉眼中有一丝隐隐的阴沉气,却语带调侃的说道,“夜不归宿该不会是宿在哪个姐姐那儿了吧?可别被榨干了!”
“小丫头竟浑说,昨天跟叶承东几个喝酒喝多了,就在他那儿歇下了。”宴向辉虽是斥责但语气中带着一丝难言的温柔。
宴阮这回可是笑的真心实意了,“什么时候回来?一起吃午饭吗?”
“中午还有些事,晚上我回家吃饭。”
“那你可别爽约了,不如晚上我亲自下厨,怎么样?”
听了宴阮甜腻俏皮的话语,宴向辉眼睛里不由都泛着笑意,他动了动有些落枕的脖子,低笑道,“你这回打算往汤里落下什么?上次的发夹我可还记着呢。”
“上次那是意外嘛。”宴阮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我这回可给你做个新鲜菜!”
“这还学了新菜式,行吧,那我就等着晚上回家吃饭了。”宴向辉又叮嘱了两句,这才挂了电话。
叶承东扔了条新毛巾给宴向辉,嘴里也没个正经的说道,“呦,阮阮小侄女又查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小情人电话呢,我说这阮阮啊,对你这叔叔的控制欲似乎有些过头了啊。”
宴向辉懒得搭理叶承东,起身去了卫生间。
叶承东看着宴向辉的背影,想到了宴阮那张精致又冷冰冰的小脸,微微眯了眼。
宴阮给赵姨放了半天假,赵姨回家之后,宴阮就一个人躺在客厅里看电视,看了一会儿便觉得眼皮直打架,她也懒得动,就直接在沙发上睡下了。
宴向辉停下车等待这五十多秒的红灯,虽是周末,但是路上仍然穿行着身着校服的学生,她们一手拿着奶茶,一手比划着和同学说话,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生动又青春洋溢。
宴向辉想起叶承东在他临走时说的那句话,不禁无奈的笑,他是宴阮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认可的亲人,他是她唯一信赖的人,她不依赖他又依赖谁?哪怕她对他有着超出一般的占有欲,那又怎么能说明她对他有别样的心思?叶承东这个家伙,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宴阮喜欢吃榴莲酥,宴向辉便绕了大半个苏江城排了快两小时的队,才买到一份小小的糕点,其实以他的财力、人力,这些事都用不着他来做,也大可重金聘请西点师专门为宴阮做,可那样似乎就变了味道,而他也不愿意用金钱来满足宴阮,他对她,从她跟他生活在一起之后,无一不尽心。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宴向辉将榴莲酥放在餐桌上,朝客厅走去。
客厅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宴阮就侧卧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两腿蜷缩着,双手握在一起放在自己的脸颊旁。
昏暗的天色,将宴阮的脸笼罩在一片阴影里,宴向辉只能看到她大概的姿势,还有她白色的睡衣睡裤,在宴向辉的记忆里,宴阮的内衣到家居服,无一不是白色,她原本就长得白净精致,穿这颜色更像个不谙世事的小仙女。
宴向辉在宴阮的面前蹲下.身子,离得近了,她整个面庞也完全露了出来,沉睡的宴阮看起来无害极了,宴向辉伸手抚了抚她耳边的发,眼神温柔而专注,他想,在宴家这样毫无感情可言的家族里,宴阮又何尝不是他的唯一。
宴家是苏江市的名门望族,可这也不过是表面罢了,宴老头有过三任明面上的妻子,还有不少没名分的女人,宴阮的父亲宴海平是宴家老头子一夜fēng_liú的产物,到死宴海平都仍然是挂着私生子的名号,可这个私生子生下的女儿却入了宴家的家谱,成了宴家正经的小辈。宴向辉知道,他父亲这般做法绝非是喜欢宴阮,他只是想让宴家内斗的更厉害,无论男女,他只需要最强者。
宴海平的性格,自私无情又好嫉,他一方面以宴阮得到老爷子的认可而自豪,一方面又愤愤不平的嫉恨着自己的女儿,而宴阮的母亲是被宴海平侮辱逼迫成婚,对她来说宴阮就是她一生的耻辱,宴阮从生下来就注定不会平顺。
当时的宴向辉也不会动什么恻隐之心,宴家人向来冷血,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间基本没有亲情可言。可表面功夫却个个做的很好,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个相亲相爱相互扶持的大家族。
宴向辉开始与宴阮有了交集,是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天,他看见宴阮被他三姐家的女儿推进了游泳池,宴海平坐在一旁像看笑话一样的看她在水中挣扎着,还对三姐家的孩子阿谀奉承,而宴阮的母亲在二楼的阳台,冷冷的看着游泳池里的宴阮,然后漠然的转身离开。
宴家的小孩向来早熟,也可以说宴家的小孩没一个简单的,五岁的宴阮看着那样的父亲母亲,慢慢放弃了挣扎,任由池水淹没自己,她睁大眼睛像个木偶一样看着他们,那一刻,让宴向辉想到了年幼的自己,有一天,这个小女孩会变成另一个自己吧?或许是她的神色触动了他心底仅有的一丝柔软,他将她从游泳池里捞了上来。
这时候宴向辉的三姐宴向俪也过来了,嘴上说着小孩子闹着玩,话里话外却都是说着宴阮的不是,宴阮吐出口中的水,表情平静不已,她双手箍紧宴向辉的脖子,用稚气的声音,贴着宴向辉说道,“带我去你房间,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