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管事见她一脸恭敬刻板的模样,眼里闪过笑意,她临机应变的能力倒是快的很。
钱副管事见了罗莹原本还有些意外,听了她的话就知道她来的目的,嘱咐她好好挑选。
罗莹正准备转身走,钱副管事突然想起一事:“你先等等。”
然后看向叶景:“叶管事,这些日子麻烦你了,昨人对花赞口不绝,剩下不劳烦叶管事整理了,”他顿了顿,带着歉意,“原本今早就要来告知一声,只是早上事多,一时抽不出时间。”
如此岂不是不能继续待在严府了?他东西还没有拿到手呢!
叶景面上笑的一脸温和:“客气了,既然这样,我收拾一下回花店,日后若有事,钱副管事可要多多关照万紫千红的生意。”
钱副管事一口应承下来:“自然,整个兴州,你们家养的花最好。”
罗莹纳闷地低头站在一旁,听到他们的对话,有些心急,银子她还没有拿到手呢!
而且有了银子,她也不能直接拿出来,向钱副管事说要解契。
她是没有月钱的丫鬟,突然拿出来这么多银子,谁都要怀疑的。
她原本计划让叶景帮忙,可是还没和叶景说呢,他就要走了。
“小荷是吧?”钱副管事和叶景说完,扭头问她。
罗莹不明白他有什么事,点头:“是。”
钱副管事瞧着她,眼里露出怜悯,不过这种事他见多了,怜悯的情绪很快没了,语气平平地开口:“你是春分院的二等丫鬟,以后每月初三去账房领五钱月钱。”
罗莹惊讶地抬头,心里突然不安起来:“钱副管事,您是不是弄错了,我是没有月钱的。”
钱副管事道:“没弄错,你娘昨儿来了一趟,将你原本十五年买断雇佣改成了卖身契,中间的差钱十两已经给你娘了,你以后是真正的严府人,好好做事,主子们不会亏待你的。”
罗莹脸色煞白,手指发颤:“她什么时候来的,莫不是弄错了?”
“你娘姓梅,还有个九岁的弟弟对不对,你要是不相信,等会儿我将卖身契给你看,你娘按了手印的。”
他见她神色难看,又道:“你娘昨儿来的,说是家里实在困难,又怕你见了她伤心,便说不和你见面了。”
罗莹想着小荷记忆里的后娘,恨得牙痒痒,要是能见面,她还能想办法阻止。
现在她已经被卖了,木已成舟,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就在不久前,她还以为立即能恢复自由。
她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心里感到极致的凉意,牙齿忍不住发抖,眼眶也忍不住红了。
这个鬼地方,来到这里就没有好事,她原想着好在没有卖身,想办法凑钱恢复自由的,日子也有奔头。
可是现在,没希望了。卖身丫鬟和物件没什么两样,能被随意送人,一点自主也没有。
叶景站在一旁,见她通红的眼睛,心里沉闷的厉害,手微微一动,触到他收起来的银袋,不由万分自责。
要是他有银子,早点将银子给她,她早就出府了。从他认识她开始,她就一直想着解契,他知道她对恢复自由多么渴望。
第一次见时,她知道他可能是坏人,却还是因为想要解契,冒险救他想要换得银两。
后来拿到当首饰的银子时,笑的也与平时不一样,整个人仿佛亮了起来。
她知道被娘卖身,不知道该多么难受。
他现在手上有不少银子,可是卖身的丫鬟,哪里是用银子能赎回的,严府又不是青楼楚馆。
钱副管事轻咳一声,严肃道:“我知道你没有见到你娘伤心,在我面前也就算了,在主子面前可不能这副模样,好好做事去。”
罗莹面无表情转身,在花园随便端了盆菊花抱回春风院。
这会儿严书砚还在午睡,她什么事都没有,便回了屋子。
小莲正在做绣活,瞧着她的模样愣了愣,却没有说什么,低头继续做绣活。
罗莹目光无焦点待了半响,最终落到安静地小莲身上:“你是卖身到府里的吗?”
小莲诧异看她一眼,语气丝毫没有起伏:“按规矩,主子院子的大丫鬟必须签卖身契,实际上,院子里的丫环,几乎都是签了卖身契的。”
罗莹扯了扯嘴角,摸了摸脸,小荷若不是这张脸,不签卖身契,还不够格领如今的差事。
“你有想过以后吗?”罗莹忍不住开口问小莲,她签了卖身契,一点自由也没有,为什么还能一直这么平静。
小莲不解地看着她,她们很少闲聊,更不要说聊这种话题。
她道:“伺候好二公子,领什么差事做什么差事,过两年被主子赏给府里的奴才或者做管事妈妈,总归一辈子在府里,饿不着冻不着,办好差事,没什么好操心的。”
罗莹眉头深深的皱着,她无法想象被赐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当媳妇,更不想一辈子在严府伺候别人,连府门都不踏出一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