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外忙成一片,礼部尚书成了近期内最忙的一个。
长公主原本是要把女儿接回府的,然而先帝新丧期间,朝中大臣,皇亲国戚全部在宫里为先帝守灵,长公主和忠毅候自然也不例外,韩芊在紫宸宫还能有个地方休息,接回去只怕要每日跟长公主呆在灵棚里了,所以长公主便没提接她的事儿。
先帝的尸首被装殓起来移到奉先殿停放,紫宸宫被收拾出来做新君起居之所。
韩芊被云硕带在身旁同进同出,因为她曾经在先帝跟前侍奉,又只是个小女孩,那些道貌岸然之辈纵然看不惯也不好说什么,至于那些阴谋论者,则意味新帝这是借此要挟长公主忠毅候,要他们听凭自己差遣——毕竟忠毅候曾经为先帝掌管着一支精锐暗卫,直到先帝驾崩,那一支传说中无所不在的暗卫都没现身。
对于那些莫名其妙就出现在自己家里,甚至把你今晚吃什么饭,饭里放多少盐多少醋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的鬼魅一般存在的人,大家还都是十分忌惮的。
云硕的登基大典中规中矩,跟以往大云朝历代天子登基没什么区别。
礼部拟定了十几个年号交给新君挑选,云硕拿着奏折看来看去都没有满意的,便问旁边逗弄小云豹的韩芊:“过来帮哥哥看看,哪个更好?”
韩芊闻言转身过去看着那上面的字,总觉得那些字们认识自己而自己却只是看着他们眼熟,于是随手指了其中笔画少的两个字,说道:“这个好,清平,清净平和。”
“嗯。”云硕点了点头,说道,“没有那些乌烟瘴气,让大云朝上上下下一片清净平和,不错,就是这个吧。”
旁边新上任的紫宸殿总管太监吴缈见状默默地叹息,陛下这般宠爱一个孩子,连年号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听她的,这……这真的妥当吗?若是这小郡主一直在宫里呆下去,英明神武的陛下岂不是有变成昏君的苗头?
然而这样的想法也只能从心里翻个儿罢了,吴缈是打死也不敢露出半点的,随着皇上话音一落,他忙上前双手接过奏折乖乖地送了出去。
清平帝登基,先帝的年号庙号等全部定下来,接下来便是一道圣旨把被禁在府中反思己过的云贤,云贽,云赐三兄弟放出来给先帝守灵哭灵以尽孝道。
前后算算时间,这三位宗师贵胄被禁闭也不过一月有余。然而再出门,便已经是换了天下。
这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在兄弟三人进宫的时候渐渐地强烈,直到他们站在身着龙袍冷脸坐在龙椅上的新君时膨胀到了极点。
云贤抬头看着云硕,默默地咬牙——如果当时喝了那一碗血燕粥的人不是庄懿妃而是皇上,那么坐在龙椅上睥睨天下指点江山的人便是自己!
心里装满了不忿,云贤自然也不会给下跪。他不跪,身后的云贽和云赐便都直挺挺的站着。
“大胆!见了陛下居然不跪不拜,尔等便是欺君罔上,尔等是要造反吗?!”站在旁边的太傅陆机上前呵斥。
云贤淡然一笑,说道:“原来四弟已经是皇上了?我们兄弟几个闷在家里什么都不知道,登基大典这么隆重的事情居然一点动静也没听见,所以这一出来竟是两眼一抹黑,跟傻子一样。”
“三哥既然这样说那就是谦虚了。你向来耳目遍天下,这云都城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你的眼睛的,你想知道什么不能?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云硕冷笑道。
“四弟还肯叫我一声三哥,那我就愧受了。”云贤扬了扬下巴,说道:“父皇驾崩,我们做儿子的都没能见上一面,每每想起,心如刀割。咱们兄弟叙旧的话还是容后再说,请四弟先带我们去父皇灵前。”
“见君王不叩拜,是为忤逆大罪!尔等还有何脸面去先帝灵前?!”陆机喝道。
云赐不服的喝道:“你这老匹夫休要在这里狗仗人势!我等没见父皇遗诏,怎么知道他老人家真正属意的新君是哪个?”
“放肆!”陆机怒喝道,“陛下乃是先帝爷选立太子而继位登基,岂容你等肆意诋毁?来人!”
云硕缓缓地抬了抬手,淡淡的说道:“太傅何必动怒。既然他们不把朕当皇上,那朕的话他们也自然不必遵从。所以,还是把他们各自送回府去,依照父皇的话在家里闭门思过吧。”
“你……”云贤看着两边上前来的金甲护卫,登时慌了——之前先帝在世,他们兄弟几个尚没有性命之忧。然如今云硕登基为帝,若他们再被关进去,怕是九死一生。
“几位皇子,陛下登基为帝,君临天下,乃是奉天承命。”一直沉默不语的安逸候终于开口了,“老臣劝几位皇子想想先帝尸骨未寒尚未入土为安,就不要再纠缠了。”
这是个台阶,也是个提醒。
云贤不傻,只好借坡下驴,冷着脸跪下去:“臣云贤叩拜陛下。”
“三哥……”云赐尚未反应过来。
云贽抬手推了云赐一把,两个人先后跟着跪下去。
看着跪在面前的三兄弟,云硕的嘴角露出淡淡的冷笑,却一言不发。
陆太傅也冷哼一声,站直了身子。
旁边的几个内阁大臣都知道皇上这会儿在气头上,肯定要杀一杀云贤几个人的锐气,所以也没有人敢多说,连安逸候都低下头去。
云硕拿起茶盏来慢慢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茶,他这几天忙里忙外跟几位位高权重的阁老们斗智斗勇心里闷了熊熊烈烈的一把火,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