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绝境之时永远不要指望别人来救自己。
可是如今的处境,她不知道除了等死还能做什么。
只是她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薄尽斯的身影,可惜她走得太匆忙,临死了也不能见他一面......
薄尽斯将内阁的事务迅速整理清楚,递交折子的时候,皇上的震惊溢于言表。要知道当年叶弘铭接任首辅之时,因为事务众多,足足和内阁所有人整理了一个月,才将前任留下的这一摊事务整顿好。
他居然在三日之内就将一切都梳理得有条不紊,当真是出神入化。只是皇上发现,薄尽斯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薄卿家可是有心事?”
薄尽斯摇了摇头,声音却是有气无力:“臣为陛下鞠躬尽瘁,不敢言累。可能是身体有些吃不消。不过陛下放心,臣撑得住。”
皇上见他这气力虚浮,心中也颇为担忧。难得从墨族请来这么位旷世奇才,怎敢让他消耗过度。
他忙道:“薄卿家也是辛苦,既然事情已经办好,朕特准你休息几日。”
“多谢陛下体谅。”
薄尽斯拱了拱手退了出去。皇上看着他有些摇晃的身形,心中颇为感慨。起初他还觉得这个少年太过年轻,相貌又太好,以为他徒有其表。如今看来,当真是可靠。
薄尽斯出了宫门口,身形也不晃了,加快脚步离开了皇宫。一出门,江蓠就已经驾着马车在门口等候。他二话不说,大步登上马车,一路赶往田庄之上。
最近他处理公务之时,总觉得眼皮不住在跳,这种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尽管江蓠总是劝他,说叶翎那般厉害,怎么会轻易遭逢不测。
可在他心里,她就只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小姑娘,有时候迷糊得路都认不清。他不在她身边,且不说会不会受伤害,吃不饱穿不暖怎么办?
马车驶出城门,快马加鞭,总算是在傍晚来到了王爷的田庄上。一进庄子,薄尽斯便觉得不对劲。
这哪里是寻常的田庄,且不说田地荒芜。就是屋舍的格局都是行军打仗排兵布阵的法子,他的猜测果然不错。
于是薄尽斯嘱托江蓠,一会儿不管出什么事情,只管在一旁站着,切莫轻易出手。
不多时,薄尽斯来到了庄子里的第一户人家,他下了马车,叩了叩门。隔了许久,才有人出来开了门。
来人是个男子,身形瘦削,但一双手孔武有力,目光也是炯炯有神。薄尽斯拱了拱手,斯斯文文道:“这位兄台,小生赶路途经此地,天色将晚,想在此地借宿一宿。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那人瞧了薄尽斯一眼,尽管极力掩饰,但仍然忍不住多瞧了薄尽斯几眼。他心下暗忖,平日里黑骑军的粗犷汉子见多了,这几日怎么来的都是些美人儿。
不过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摆手道:“我家穷,没啥吃的喝的招待。你还是另寻他处借宿吧。”
“小生自备了干粮。若是能在此借宿,也是感激不尽。”说罢抬了抬手,江蓠立刻递上来一小包银两。
那人见薄尽斯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出手又阔绰,有些心动。这黑骑军在此处也没个营生,如今是愈发穷了起来。其实他一早就觉得王妃虽然不管王爷大业,可至少知道让他们种种田,还能活下去。
如今这日子也不知道还能捱多久,略一犹豫,薄尽斯已经推开院门进了屋。
“这院子可真不错,若是种上些瓜果蔬菜。在瓜田畔闲看落日,也是不错的。”
“也就你们读书人有这闲工夫,我们肚子都填不饱了。”那人嘟嚷着往屋子里走去。
薄尽斯连忙跟了上去:“可我看外面也都是良田,难道是赋税太重,收成不好?”
“倒也不是——”那人顿了顿,指着屋子的一个木板,“就那儿,在那将就一晚吧。”
薄尽斯拱了拱手:“多谢,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赵丰年。”
“好名头。兄台家中想必是种田的吧。”薄尽斯不动声色地套着他的话。
“是......是啊。”
“巧了,我祖上也是种田的。不过我爷爷攒了点钱,觉得种田归好,却只能望天收。于是便出来行商,打拼了半辈子,总算是小有所成。”
“哦?你是行商的?”
“家中行商,但我是读书人。家中还是希望我能考取个功名,这不就来长安见识见识。过两年便能参加科举了。”
薄尽斯一面说着一面命江蓠取来了饭菜,又备了些酒。赵丰年被这酒香一勾,馋虫上来了,忍不住讨了点。薄尽斯自然大大方方请他喝酒。
这几杯酒下肚,话匣子就打开了。薄尽斯不动声色地套他的话,这人起初还有些防备心,喝了些酒便爽快地要跟薄尽斯称兄道弟。
尤其是聊到最近的状况,也是满腹怨言。
“你都不知道,我们庄主就是个死脑筋。这人都死了,干嘛还在这儿死守着,要我说就分了田地种种田也挺好的。”
“可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