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尾花蓬勃的暗红色羽翼如雾一般侵染了天空,世界像熄灭了战火后的荒原,昏暗而朦胧。
拨开一丛丛刺手的花枝,黎络心里一阵迷茫,不知自己究竟来自何方又要到何方而去。只是茫然的走,似乎无论前方遇到了什么,都是宿命。
渐渐地,风越来越大,成片的红色的沙子不时从眼前卷过,似乎在嘲笑他的执着。蓦然,原本无际的花丛却消失得干干净净,前面似是沙滩又似是断崖,金属的铮铮声从漫天血色飞沙里传来。黎络心里似乎没有恐惧,好像有什么无情无理的手在推他,要他去看个究竟。
狂风骤起,刮得他睁不开眼睛。一位男子白衣胜雪,在狂沙中沉静如仙,手里却是一把染血的长戟,散发着无尽的杀气。画面渐浅,一位女子的倩影也逐渐浮现出来,然而鲜血正从她身上肆无忌惮地滴落。暗紫色的身影十分模糊,却有一双冰瞳格外清晰,冰蓝色的瞳孔凌厉无比,又似乎含有万千温柔。
时间犹如在这一刻静止,待他回过神来,那女子正在艰难地向后挪。风声怒号掩盖了女子的声音,白衣男子竟没有追,任那女子挣扎。
后面真的是断崖。突然那女子背后伸展出一双巨大的冰蓝色羽翼,冰凌乍裂的巨大轰鸣声席卷了整个天空,一瞬间,奔腾的寒气裹着女子同时坠入悬崖。猛烈的气流冲击着黎络的后背,入骨的寒气瞬间将其包裹,通体刺痛酥麻的感觉令他动弹不得。一双大手抓住了他极力地向后拉扯,大脑一阵轰鸣,睁开眼睛,是一个巨大的水晶球,熠熠生辉得浮在他眼前。
“你差点醒不来。”那个又干又瘦又黑,裹着一张不知顶了几百年的灰蓝色方巾的“预万巫神”坐在一旁,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的宝贝水晶球,声音依旧嘶哑地说。
黎络清理了一下大脑,逐渐回忆起来幻境中的过程。这个幻境,就是“预万巫神”的杰作,可以在梦一样的环境中追忆过往或是预言来生。黎络一直对这个老夫人十分好奇,据说黎络母亲初来沫羽境时她就在这里生活许久。在武盟域,人类的寿命可以随修为而延长。若是要活几百年,恐怕得有武宗的修为才行。若是武宗,那她在沫羽境也算得上是大人物。毕竟,沫羽境境主也只有武宗巅峰的水平。
“我看到的这些预示着什么呢?那个女子是谁?”黎络认识的女人,除了母亲和一些邻居大妈之外,只有杜氏武馆的那些女武师及她们的弟子。黎络随母亲来沫羽境时还小,只知道父亲因病早亡,母亲一人带着他四处奔波。母亲一向对他严格,很早就要他接触了武道,一步步艰难的修炼,终于冲刺到了武师,就近在当地大户杜银凡开的杜氏武馆里某了一份差事。黎络平日里很少出门,附近的姑娘几乎都不认识。突然见的那个女子,是过去,还是未来?
“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会清楚?”“预万巫神”冷冷地摇了摇头。
“您不是可以‘预万’的吗?这段时间老是做类似的梦,搞得我心神不宁。实在是没办法才来找您的啊。您总得帮帮我吧?”
“走吧。帮不了。”
“您这治过好多人的,就不能给我也讲一下那梦的意思吗?”黎络急了,母亲同意他出来一趟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不想无功而返。
那老妇人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一挥手便消失在墙后。黎络失魂落寞地往家走,心里盘算着怎么回家和母亲解释。他一直觉得那个老妇人没有跟他说实话,或者是有什么不愿告诉他。最近也不知是工作压力大还是身体不太好,晚上老做同一个梦,每次都是那个女子跳了崖自己扑上去救她,随后惊醒一身冷汗。能安神的武丹吃了一大堆,梦仍照常。他好歹是个中阶武师啊,还有很好的前途,不能因为这么点事把自己折磨疯。
正想着,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炸雷似的声音惊得黎络脆弱的脑神经差点崩断:“哈哈,怪不得你今天向杜班头请了假,原来是找那个干婆子去了啊!怎么嫌自己单身久了,找那婆子预言预言有没有桃花运!”“二鲁”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黎络原本吓白的脸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瞬间潮红起来,索性扭了身,理都不理二鲁就继续往前走。嘴上不吭心里还咬牙切齿恨自己今天出门是倒了哪辈子的霉,什么事都没办成出来还遇见了这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二货。
这又能怨谁?一向封闭而严格的生活让他连认识邻家姑娘的机会都没有,其他武师大多有了妻室,年轻些的也都有了对象,只有他仍旧孑然一身。二鲁也是杜氏武馆的武师,平日里大大咧咧,闲了老拿这件事情说事,恶意虽然没有,可毕竟听着让人怄火。黎络也只能暗自惋惜自己一表人才可惜命运不公。
二鲁见他生气,不由分说的攥住了黎络的肩膀,神秘兮兮的凑上来说:“真生气了?看你小心眼的!今天找你可是真有好事,你知不知道凌府?”
凌府是沫羽境最豪华也是底蕴最雄厚的府邸。凌老爷已寿过百年依旧硬朗,修为仅次境主已是高阶武宗。膝下儿子众多,各有擅长。女儿只有一个,芳名凌栀绮,还是凌老爷年近百岁时最爱的太太生的唯一一个孩子,自然是凌老爷掌上珍宝,宠溺无比。偏就命好,凌栀绮年纪尚小就聪颖无比,集万千宠爱仍不浮薄骄纵,为人端庄大气,秀美雅致。可惜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本来几近完美的武源遭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