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双溪浑身一颤,立即刷白了脸,难以置信地问道。
“师傅......你说什么?最后一面?”
云鼎天沉重地点头,道。
“到了我们这种级别,与本命法器的联系更为密切,可说早已融为一体了,而今丹垣的本命法器被毁,等于魂魄受损,熬了几天,前天终于挺不住,驾鹤西去了。”
云鼎天顿一顿,又道。
“你与丹垣情谊颇深,又是丹垣最钟意的学生,故此特意等你归来才入殓。”
要说大师兄对顾双溪而言,是大哥哥的存在,那丹垣便是她爷爷的存在,自己敬爱的老师去世,顾双溪只觉鼻头一酸,几乎哭出来。
她生生忍住泪水,不让自己在外人面前失态,低声地道。
“老师他,何时入殓下葬?”
云鼎天答道。
“三日后,届时宗内会举办一场追悼会,纪念丹垣一生的奉献。好了,你们都累了,回去歇息吧。三日后清晨去葬山出席追悼会。”
顾双溪失魂落魄地点点头,一路由温水儿牵着回灵修洞,才不至于发生意外。
回到两人的家,温水儿拉着顾双溪坐到床上,心疼地问道。
“双双,你还好么?”
痛失尊师的感受,顾双溪没想过会在这个世界里尝到,她以为,自己只把一腔深情放在温水儿身上,殊不知,无论她再怎么撇开关系,再怎么减少与人交流,都还是难以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
她在这个世界待得时间最长,不是十几天,而是十几年!
这十几年的情谊,总归是在的。
此刻顾双溪真想自己是一个冷血的人,那她就不用为世界角色的死亡感到悲哀。
她无助地看着温水儿,语带哭腔的道。
“水儿......”
温水儿心都要碎了,她伸手抱住顾双溪,把她的头按在自己颈窝,柔声哄道。
“哭吧,我在呢。”
以前在我脆弱时,是你把那瘦削的肩头借我,安慰我,如今我长大了,可以把肩头借给脆弱的你,去尽我所能的安抚你,叫你别再难受。
温水儿的温柔似是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碎顾双溪伪装的坚强,她抱着她,放声哭泣,似要将所有委屈,所有分离的无奈与不舍一一倾泻出来。
三日后清晨,天色阴暗,灰蒙蒙一片天,薄薄云纱掩住了阳光。
令人抑郁的天气。
葬山里的广场上,几百个身穿素白丧服的弟子整齐排列在台下,面对棺椁,低头沉默地听着宗主之言,脸上尽是悲戚沉重,没有一个人敢窃窃私语。
令人抑郁的场面。
宗主站在台上,低沉的声音传遍广场,吐字缓慢,语气沉郁,似是一首葬魂曲在空中飘扬。
令人抑郁的声音。
顾双溪与丹垣的亲传弟子郭染站在台边,静默不语。
郭染瞧上去年逾六十,身材修长枯瘦,长脸高颧,面相阴郁冷漠。
即便他再怎么装作冷静,眸底莫大的悲痛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
恩师,您走好。
长篇大论的说辞结束后,丹垣的棺椁由四名弟子抬起,不借助任何真气的辅助,一步步走去墓场,那里是历代长老安息之地。
亲传弟子跟随在后,其余弟子便可散去,毕竟长老墓场不是任何人都能进出的。
第一捧土洒落在棺盖,顾双溪觉得那些不再是泥土,而是盐巴,洒在自己鲜血淋漓的心上,狠狠刺痛着她。
温水儿默不作声地走近一步,悄悄牵起顾双溪的手,给予心灵上的慰藉。
当黄土堆出一个尖尖的坟头,宗主亲自为其插上石碑,随即接过大师兄递过来的酒,倾洒一半在碑前。
他摆摆手,道。
“好了,长老已入土为安,你们去吧,本宗主要在此多留片刻。”
众人领命,乖乖离去,只因云鼎天的背影瞧上去是那么的疲惫,好像苍老了十岁。
挚友的去世,给云鼎天造成不小的打击。
顾双溪临走前回首望去,最后再看一眼老师,便黯然离去。
丹垣一事,就在阴郁的氛围结束了。
人没了,时间仍在流动,日子还是继续。
逝者停下了旅途的脚步,生者则依旧走着,痛着走,笑着走,哭着走,逐渐把逝者留在后方,直到哪天你再回首,已瞧不见其踪影。
纵使没有淡忘逝者,但死生诀别时的悲痛亦会消磨淡去,只留下眷恋与怀念。
时间,是遗忘痛苦的最好良药。
听起来或许有些无情,但顾双溪自问,比起三年前丹垣去世之时,她心中的哀痛已减退得七七八八,每每想起尊师,也只是唏嘘感叹一番。
丹垣不在了,他的长老之位就落在郭染头上了。
郭染虽然冷漠了些,嘴毒了点,但顾双溪与之探讨丹药时,都会有新的感悟与发现,可谓是良师益友。
她钻研丹药之学,温水儿也继续深化自己的剑术造诣,现在厉害得连顾双溪都打不过她,还能与大师兄打成平手了,但其中大师兄有没有手下留情又不得知了。
出了夏姬一事,云鼎天对两人留多了一个心眼,以至于她们不得不分开,各住各的小山峰,平日小情侣间的嬉戏打闹眉来眼去都不敢太张扬,在外面连小手都不敢牵,就怕被云鼎天发现了。
唯有在洞里,她们才敢大胆一些,做外面不能做的事。
对此,顾双溪真心郁闷至极,明明只是谈个恋爱,却搞得像偷/情一样。
温水儿只是亲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