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身旁的书桐道:“刚才我见吴申家的,对着那主持,翻眼撂眉的,什么意思?”
书桐鼻子里哼了一声,冷冷道:“这还用说,你自己想想,每年都在这里进香,这许多好处,吴申家的,就能白白放过?”
子规听了,只是不解:“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也能伸得出手去,要得过口袋来?”
书桐更是冷笑:“你真是个木头,这还解不透?她若不想让主子过来这里,只消园子里散几句不咸不淡的闲话,什么这文华寺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啦,主持收了咱家的香油钱,平日里不好好替咱家上香啦,用不上半天,保管这话就能传到大*奶耳朵里,或是老爷那里,你想,下年文华寺还能收得到咱家的银子和用物吗?也不用她亲自去说,园子里自有许多耳报神在呢”
子规听了点头,真儿也附和着开口道:“书桐姐姐说得极是,是这么个理儿。”
书桐接着就是一句:“这吴申家的,手伸得这么长,但凡有能使得上的,没有她插不进手去的,这倒真叫我想起一个人来。”
子规与真儿同时开口问道:“是谁?”
书桐尚未回话,一直沉默不开言的绮墨接上来就道:“还能有谁?孙四家的”
众人听见这个名字,竟似已是陌生,一时都住了嘴,说不出话来。
走了不过半个时辰,众人车内车外,渐渐都闻见一股清香,若有似无的,只在鼻息萦绕。真儿耸起鼻子来,嗅了半天,奇道:“这清香哪里来?”
子规身子靠着车窗,随着车身向前一摇一晃,脸上浅悠悠笑道:“还问呢,傻丫头不就是那碧琼湖的荷花荷叶香?”
书桐也闭上眼睛,细细闻了半日,方才开口道:“果然有些意思,这香味若当真去寻,就是拼命扇鼻子也难以寻到,可若放下它不理,这香味,隐隐约约就又来了,赶也赶不走,只在鼻息下头,自己就绕来绕去。”
子规见她如此说,忙接道:“可不是这样?其实,这还没到地方,还差一截呢,若真临到了湖边,那整个人就如同进了荷花香水池子里,到哪里都是这香味,躲都躲不开的。”
书桐点头道:“你说得是,只是得亏好在是清新水气味,若是那一大片的茉莉玫瑰,只怕人只进去就晕了头,再出不来了。”
车上几个丫头一起笑起来,真儿便道:“书桐姐姐说得是,记得有一回,我把我们姨娘收集了好久的玫瑰花水打了去,那一天屋子里的味道,恶姨娘说了,用水冲上十遍,若再不中用,就让我亲去跟二奶奶说,要换屋子住,要再住下去,只怕要出人命。那一天把我累得,好在冲了几遍,究竟也淡下去了,不然真去对二奶奶开这个口,我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子规听见,也笑着回道:“可不是?人都说茉莉玫瑰气味浓烈,可是散得也快,偏这荷香,只淡淡地,却是久久去不掉的。”
说说笑笑,眼见就真到了那湖边,宁娥早已闻见荷香水气,正是淑景怡神,香风叠荡,耳边市井杂声渐稀,想必是近了那地方,心里这样想,便伸手将窗帘子掀起半边来,小心向外探看。
原来安府管家之一,谢堑,昨儿就已带过人来,将那湖边一座观景位置绝佳的小茶楼包了下。照例,自然是里外都打扫清洗一净,又上下二层皆洒了不少水,为了去去暑气。今日一早就又过来,更是看住周围,再不放一个闲人进来,众小厮们便这里只管候着,专等宁娥们到来。
只是,时过正午,女眷们未到,倒先将二爷盼来了,谢堑见了自是好奇,也少不得上前问安,又问大*奶并二小姐什么时候到。
儒定先将周四细查过一遍,见无一丝遗漏之处,方才放心,口中吩咐道:“你就快将人理好,一班一班地,赶紧都倒替着去吃饭,这里也要人守着,里间也是,都少不得要人使唤。大*奶她们说话就到,可别到时乱了手脚,该有人的地方,没人使唤,该落闲的地方,又都是人,对了,你媳妇呢,怎么不见?丫头婆子们来了几个?大*奶她们只是随身几个丫头,这里无人怎么行?要东要西的,使谁去呢?”
谢堑见问,忙就回道:“回二爷,我媳妇也一早就来了,正会子正在里面领着几个小丫头们收拾桌椅,咱家主子们哪受得了。”
儒定听了,点头赞许道:“你这话说得很是,行得也稳妥,罢了,今**只管多加留心伺候,若将这差事办得好了,你媳妇不必说,里头自会加赏,我这里,也跑不掉重重赏你”
谢堑听了,忙跪下称谢,儒定正要再说,却听得耳边一阵阵细微马蹄声并人行步声,这就到了?他忙的转身就望那来路看去。
恰是这美好微妙的一刻,美在二人心有灵犀,妙在偏就无人发觉,这世间突然变小,小到再无他物,只有这心里正互相牵挂着的两个人,你只看见了我,我也偏生就只看见了你,这以外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