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我除了我自己和我自己手里的银子,我还能指望谁?”
小螺子见她说得凄楚,自己也听得伤心起来,接着孙四家的话说道:“孙嫂子说得倒也是,只是,你好歹还有个家,我是孤身一人在这里,出了园子,就只有死。”
孙四家的看着她道:“所以呀,我搂我的银子,你争你的地位,这园子里,漫说向上爬,就算想立住脚,也不是容易办到的。她们爱说什么就说去,让她们嘴头子痛快,这会儿,她们尚骑在我们头上,可她们若是看不透这道理,明儿她们就得变成我们脚底下的泥,到时候,我们再连本带利地趿她们回来。”
小螺子点了点头,孙四家的继续喝起茶来,灶上火头平缓却强劲地催着锅里的高汤,汤受了气,咕嘟出声来,烟气弥漫出来,将这里间更映得暗淡无光,孙四家的盯着灶上的火,左手稳稳地端着自己的茶碗,身体纹丝不动,宛如一座泥像。
子规站在外间门边的阴影里,细品着里面刚才的一番话。
拢香院里,时至薄暮,屋里早早点上灯来,灯影下宁娥的脸有些明暗不清,但一抹红晕,却实实在在印在她的两边脸颊上。她一个人安静对坐灯下,以手托腮,细想心事,不发一言。屋里悄没声静的,旦见一旁黑漆嵌螺钿龙戏珠纹香几上,安放着小小青花三足香炉内,香篆缕缕,若有似无地渲染着周围的空气。
书桐打起帘子进来,见宁娥还是一个姿势坐着,想了想,又退出去。不一会儿,又端着个青玉雕牡丹杯子进来,走到宁娥身边劝道:“回大*奶,二奶奶才送来的东西,我已收下了。奶奶看看喜欢那一件?明儿让她们现赶着做出来。”
宁娥头都不转一下,立即说道:“你跟琴丝,绮墨,萼儿几个,一人一件,就分了去。”
书桐从不见宁娥这般说话过,一时愣了,竟接不上话,连赏也忘了谢。过了片刻,才小心翼翼道:“大*奶当真?”
宁娥还是不看她,只看眼前的灯,却重重点了点头。
书桐轻声道:“想是大*奶怕大爷回来,我们几个打扮不出去?那我就替她们三个谢谢大*奶了。奶奶也歇歇吧,想得太多,仔细伤神。我这手里是新制出来的杨梅露,奶奶不如品品试试。”
宁娥转头看那晶莹玉杯中,荡着一汪梅红色的琥珀,灯下看来,煞是喜人,便开口道:“杨梅露是好,只是,哪里寻出这个杯子来了?”
书桐笑着回道:“才琴丝姐姐后头找东西,我见着了这杯子,只觉神也清了气也爽了,大热的天,心里也凉快下来了。琴丝姐姐说,这是奶奶在家时,暑天常用的东西呢。我说这么好的东西,且现正热着,怎么不拿出来给奶奶用?所以就自作主张,拿了出来。奶奶别怪,全是我的主意,琴丝姐姐并不知道。”
宁娥勉强笑道:“你倒做好人,可惜琴丝不一定领你的情。”说完拿起那杯子来,灯下细细打量,通透玉莹,红宝催喜。
书桐将盘子收起贴在心口道:“琴丝姐姐一时使性子罢了,日子久了,自然就好了。我是一心向着奶奶,她也是如此,奶奶对屋里众人,向是不分三等九做的,大家都是为了奶奶,既是如此,还有何过子可掂,有何气可生?”
宁娥点点头,呷了一口玉杯琼浆,口内细品后又道:“难为你识体知理,琴丝性子是急些,等我慢慢教她。这杨梅露很好,我知道是你手制,可见你心灵手巧。
书桐抿嘴笑了,候了片刻,宁娥再慢慢开口道:“上回听京里来信说,棋姿已经有孕,一转眼,竟至临盆了?书桐,你瞧那日头是没脚的,走起来,却是跑也追不上。”
书桐知其心酸,遂劝道:“大*奶不必如此,若生下个哥儿来,大爷也是有了后,于大*奶更是添喜,不论是谁生的,都得叫您一声大娘不是。将来有了出息,大*奶更是与大爷并坐受喜,如此想来,再无难过之理,大*奶,不知奴才说的对不对?”
宁娥幽然述道:“并坐受喜?我已经是诰命夫人了,正二品,离一品,也不远了。何喜之有?不过一样坐在这没人的屋子里,熬日子罢了。凤钗再好,也不过到日子装点装点门面而已,能带着过日子?能带着暖屋子?”
书桐一时愣住了,宁娥刚才这番话,语气之凄然,是她从未听到,甚至想象过的。她没有准备,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安慰此刻眼里浮上雾气来的那人,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你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宁娥见她如此,自己反倒笑了起来,只是那笑,竟比哭还难看许多。
书桐打起精神来,也笑着回道:“大*奶今日是怎么了?大爷要回来,原是喜事,想是大*奶忧心大爷的身子,所以才出此晦涩不喜之言。大*奶担心的也是,这天热成这样,咱们屋里干坐着,还止不住地发汗,大爷这一路上,只怕要受累了呢。”
宁娥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