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她娘在世时,不过就是老爷的一个通房大丫头,太太过来后几年,怀上了她,才给扶上了姨娘。不想姨娘做不上一年,生她时就难产死了。要说,也是这丫头命太硬,生生将自己亲娘克死了。太太倒是疼她,将她带在身边,”说到这里,乾娘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可惜,没过几年,又将太太克死了。你说说看,就这么个丫头,老爷还能放在心尖上?”
金徽贴身上前,也悄悄地说道:“老爷倒是对她不薄,二爷也。。。”
乾娘声调突又转大:“不过是面子上罢了,不信,咱们就瞧着,看看最后给她找个什么婆家。这清西县里,不挑正庶的大户人家,我还真没见过。”说完便看着金徽,不怀好意地笑了。
金徽也配合着笑了起来,玉屏站在一旁,却被那通房二字,伤到心里。
金徽不经意回头,瞥见玉屏在身后发呆,便催道:“别站着发愣了,快去把奶奶的玫瑰甘露茶端来,奶奶喝过了,就好歇息了。”
玉屏回过神来,正撞上乾娘犀利的眼神,忙的又低下头去,却将身子也凑上前去,殷勤地说道:“奶奶刚才饭也没好生吃,这会子想是饿了,那柜子里有新鲜顶皮酥果馅饼,不如我拣几个来,给奶奶垫垫饥?”
乾娘不说话,回过头去。金徽揣度其意,示意玉屏去拿,自己则帮着乾娘拿下头上的金分心来。玉屏忙忙过来,手捧一只黑漆嵌螺钿花蝶纹圆盒,默默站在二人身后。
乾娘收拾干净,便站了起来,走至窗边,向外望去,嘴里说道:“也不知道,你二爷如今到了哪里?”
玉屏正欲开口,金徽将她拉住,自己抢先说道:“怕是快了,许就是明天。”玉屏心里明白,自己此里开口就是错,只得黯然无语。
乾娘注视着窗外满院的海棠,半日,又开口说道:“西府海棠都冒出花骨朵来了,也快开了。”
金徽忙答道:“可不是,到时候,满院的香也让别人知道知道,谁说海棠无香的?那一树的花,若都开起来,什么玉簪都得往后站”
乾娘笑了,也是满面春色。
大厨房下人房内,子规百般翻辄,难以入睡。入安府不过第一天,就几次欲令她落泪。原来,自己还不是那么坚硬成石,毅然成木。当见到祁少岚时,便想到了钟儿,自己的弟弟,一时让她意气上涌,心绪难平。若不是这些此刻平平安安,尽享富贵荣华的主子们,自己又焉得如此境遇?
月牙儿微弱的光,将这屋里照得阴阴沉沉,身边正酣睡着的杜鹃,间或发出几声梦呓。子规安静地躺着,却毫无睡意,猛窜出来的仇恨将她的心都烧出洞来,只是第一天,她就这般难耐。眼见得仇人满眼皆是,自己不但不得泄恨,还得尽心尽力去伺候,满足他们。想到此,本是夺框欲出的泪水转瞬间便被怒火蒸干。
她将身子转直,正对着窗外那弯月,恰如父亲笑时的眼,又似母亲翘起的嘴角。空气中隐隐飘散过来的槐花香,让她又忆起幼时,不语凄凉无限情,荒阶行尽又重行。昔年住此何人在,满地槐花秋草生。那宅子,自己的家,自那晚离开,便没再回去过。自己早已无家无族,亲人也全部故去。为什么留下自己,当年她很不明白,命运竟会如此安排?只留下她一人又有何用?空受世间冷眼,不过一介女流。可是现在她知道了,自己断不能就此落世,若不报这家仇大恨,自己决不可轻易就亡女人,也有女人的用处,女人,也有女人报仇的方式。
当年你既然杀不了我,现在便只得任由我,一刀一刀,将你剖腹剜心,不到杀尽,誓不罢休
第八章 百般小心起微意
第八章 百般小心起微意
春雨涤过,金轮初起,拢芳院内新香动人。宁娥刚一起身,就吩咐琴丝将窗子打开,屋子里一时间便被阳光和花香塞得满满当当。对镜理红妆,云鬓乌且长。琴丝用手轻托着宁娥长可及地的头发,慢慢梳着。阳光直洒在那如缎子一般的发丝上,耀人眼眉。
“奶奶这把头发真是好,如黑油一般样,又多又密,且是长而不开叉,又滑而不涩,可叫奴才羡慕杀了”琴丝对手中的发丝赞不绝口,如珠似宝般的捧着,小心翼翼地梳着。
宁娥对着铜镜细看自己,过后开口说道:“青丝变白发,可不也就是一转眼罢了。”
琴丝不答话,只轻轻挽了个桃尖顶髻,问道:“奶奶看看,这样可好?”
宁娥不甚在意,只点了下头,琴丝又说道:“回奶奶,刚吴申家的来,奶奶正睡着,就没让她进来。”
宁娥哦了一声,问道:“有什么事回?”
琴丝说道:“倒也没什么,就说昨晚一切都好,没什么事儿。还有就是。。。。”说着,犹豫起来。
宁娥回头看着她,有些急地问道:“还有什么事?你今儿倒吞吞吐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