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像撒谎。况今日原为赏花,牡丹天姿国色,且又正当艳时,切不可辜负了。”
怀阳抚须颔首,又对依然跪着哭泣不止的子规说道:“我们安府的规矩惯是如此,新来的都要盘查仔细。”子规掩面,低声称是。
宁娥见子规一个毛丫头,在这满席主子面前,尤其是老爷的面前,竟这自己的身世说得如此委婉动人,看上去,老爷也被说服了去,便由不得心下一动,眼睛不错一下地紧盯住子规,细看不放。
乾娘依然垂首坐着,谁也不看。心下则大不以为然,自己本是费了好一番心机,谁想竟让这丫头几句话两行泪就翻了盘,念及于此便烦恨不已,儒定也帮着对方打圆场,她就更加怒火中烧。正巧孙四家的就跪在自己脚边,乾娘性子上来了,便直冲对方手上踩去,孙四家的有苦说不出,一时眼里倒也崩出几滴酸泪来。
“既然你的手艺承自你父亲,想来菜是烧得不错了?”怀阳将面前碟子里的腊肉挟起,看了看,又对子规问道。
子规未及开言,乾娘先酸溜溜地说道:“一个小酒馆的厨子,再好也有限。”
儒定脸色一紧,低声斥道:“父亲在这里呢,你多什么嘴?”
乾娘当着众人的面,吃了这么一句,一时下不来台,直涨得满面紫青泛起,脚下劲道便又加大些,孙四家的两眼一翻,差点没大哭出声来。
子规慢慢将泪止住,这才回道:“回老爷,菜是会烧几个的。”
怀阳嗯了一声,轻描淡写地说道:“既如此,今日席上倒少道大肉,这样吧你去烧个东坡肉来,我且尝尝。”
此话一出,别人还听不出来,儒定却是心下一洌,他将脸转向子规,心想,父亲总是如此,要得到他的信任,实乃不易。大哥与自己近几次家信,也是这个意思,总说父亲多年宦海浮沉,权党间倾轧见得太多,再加上本是小心谨慎的性子,便惯于多只眼识人,那原本是忠诚的,也要试过多次才肯相信。他在心里暗自叹息,当年不愿留在京里做官,担心的就是伴君如伴虎,自己实不愿再费心尽力于权术之间,宁可退守乡间,做个逍遥乡绅。
谁知道,留在父亲身边,竟也是一样如履薄冰。自从楚家的事后,父亲变得更加多疑多虑,自己是他的儿子,他也不肯全信,旁人,就更难得到他的信任。
近几次父亲交给自己的差事,已是越来越刁钻苛刻,他不知道,这条路,自己还要走多远,才是尽头?
第十七章 只恐西风又惊秋
第十七章 只恐西风又惊秋
子规先是一愣,听清后便说:“老爷说笑了,奴才只会做锅烧肘子,东坡肉?奴才爹爹从未烧过这样菜,奴才也不会做。”
儒定松了口气,心想东坡肉是杭州名肴,你一个济南府人,会烧才怪。
怀阳这才微微笑了,又再抚须说道:“罢了,你炒个蹦双脆来吧,我只吃个火候菜,看看你灶上功夫如何。”
子规俯身称是,急忙领命而去。宁娥略宽了宽心,众人见老爷有了笑意,席上气氛也就松快许多,少岚到底年幼,熬不住先开了口:“安伯父,怎么想吃东坡肉了?那油腻腻的,又甜。”
芩如见这孩子倒心实,先在怀阳身后抿嘴而笑,乾娘觉得此时开口,正好一洗先前的尴尬,便说:“岚哥儿,你哪里知道,东坡肉,是老爷试那丫头呢。”
少岚不解,金徽上前,对他低语几句,听完后他大睁眼睛,一声拖长的哦,让众人都笑了起来。
宁娥静默已久,觉得脸上有些烧似的,想开口也说点什么,却找不到个好由头,见乾娘先说笑起来,也勉强笑道:“到底是乾丫头,见多识广的。”
儒定接着便说:“今日美景佳肴当前,怎可少了妙音助兴?父亲,咱们家清音馆里那班小戏子们,听说最近倒练了几只新曲,要不要传她们过来,唱几支消消食?”
怀阳不置可否,似在可与不可之间,乾娘再次接上来说道:“要她们做什么?现成的人在这儿呢,苏姨娘一把好嗓子,唱几支来听听,岂不正好?”
儒定回头怒瞪其一眼,乾娘轻哼一声,只作不见。
那桌众人刚才坐好,听见这话,苏姨娘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搂着伍儿,满脸通红。
这时怀阳发话:“伍儿过来”到底是孩子,听爷爷叫自己,便跑了过去。怀阳招手将其揽过来坐于自己身边,给他个枣圈儿,又说道:“听你姨娘唱一支好的。”
儒定慢慢靠回椅背,将面前的酒杯端起,一饮而尽。乾娘示意金徽挟起个鲜李,接过后放进嘴里,满头的金海棠频频轻点,也随着主人洋洋得意起来。这时脚下便松了劲,孙四家的慌得赶紧将手收了回来,见无人注意,呲牙咧嘴地退了出去。
苏姨娘凄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