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家宴,可是要忙死人了”
小螺子赶紧急行两步,却又突然转身对子规说道:“以后长点心眼,在这个园子里想要待的长久,可不是光靠切两刀肉就行的。”
子规愕然,不解其意,杜鹃更是睁大双眼,满脸疑问盯着对方,小螺子翘起下巴来,哼了一声便又向大厨房赶去,边走边回道:“孙嫂子就是性子急,乱什么,这不来了”
子规细想一下,便拉着杜鹃也赶了上去,心里冷笑想道,这有何难猜,只是,当真如琴丝所说,你就攀上高枝了?怕也未必吧?人都说,会咬人的狗他不爱叫,咱们且往后瞧吧。
一进大厨房,果真是忙得不可开交,只是人人各司其职,忙归忙,倒也有条有理,并不慌乱。
子规与杜鹃还是老规矩,埋在堆得老高的脏碟子里,正准备动手,只听得孙嫂子大喊一声:“且放着,子规,来与我将那封腊肉切了。”
子规与杜鹃闻声同时抬头,这原本是刘**活儿呀?那天自己不过是临时上阵,结果还生出一堆事端来。子规不免心生疑虑,满厨房扫一眼,刘妈不在,她再看孙四家的一眼,对方眼里满是算计,子规却突然心中有数,随即从容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菜刀,麻利地切了起来。
孙四家的见状,与小螺子对视一眼,两人都会意的微微笑了。
杜鹃有些不安,待孙四家的走开,便凑近子规小声说道:“姐姐,这回,不会又闹出什么事来吧?”
子规将一根手指放在自己嘴唇上,示意对方不要多言,更以眼神施以安慰,没事,放心没事。
知道你们的算盘,只是,打得这般如意,怕是要落空呢,子规心里暗笑,二奶奶的心机,也算是用尽了,只是,当真这般着急?大*奶,我看你是个聪明人,这出戏,我便陪你唱一唱。若运气好,解得上人意,自己没准能离开这个冷角旮旯,到离主子更近的地方去也说不一定呢。
不过片刻,子规便将肉丝切好,挪到桌上的食盒里。这时旦见桌上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雕红黑漆食盒内,尽摆着世上所有的水陆奇珍,先是八样干果,皆装在青花凰戏牡丹纹盘内,分别是:荔枝、龙眼、榧子、榛子、松子、银杏、鲜李、去核枣圈;又有雕花蜜煎八样,分别是雕花梅球儿、红消儿、雕花笋、蜜冬瓜鱼儿、雕花红团花、木瓜大段儿、雕花金桔、雕花橙子,各装在五彩丰登盘内;再是八样案鲜下饭:封书腊肉、牛肉豝儿、劈晒鸡、烧骨碟、酒醋肉、鸡冠杂品、核桃羊腰、爆炒里脊,五彩莲池禽戏纹盘装着;再来“下酒四盏”,每盏两道菜,成双作对放置食盒内,第一盏是花炊鹌子、香蒸粉腹,第二盏是鳝鱼炒鲎、红糟鲥鱼,第三盏是羊舌签、红煨野鸭,第四盏是金漆蹄撞、鹌子羹,皆由釉里红花卉大盌盛放。
杜鹃眼见那满桌满盒的珍稀佳肴,眼都直了,手也慢了,一时走了真神。小螺子一眼瞧见,走上前去正准备伸出巴掌,子规眼疾手快,嗖的一下拦了下来,“小螺子别急,小丫头没见过世面,也是有的,这般金装玉食的,她见了难免挪不开眼,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宋妈妈一旁站着,见此情形也劝道。
小螺子不理会旁人,只盯着子规,口里说道:“放手”
子规一笑,将手松开,说道:“小螺子姑娘见多识广的,且放了我们这起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吧。”
小螺子见她笑就也跟着笑道:“你且别说嘴,既然你说没见过世面,那就赶紧回去换身干净衣服,一会儿席上人多事杂,保不准,你就能上去伺候一回也说不一定。”
孙四家的闻言也笑道:“子规,小螺子说的有理,你就去换衣服,一会儿送饭过去,就在外面候着,真说不准会不会有主子要你伺候呢。”说完,便与小螺子再次相对一笑。
子规把头低下,转身而去。厨房里满桌成堆的佳肴让她恶心欲吐,那里面盛放的,似全是她至亲最爱的骨与血,若不是当年将我楚家满门抄斩,哪里有今**安府的荣华富贵?她深吸一口气,将满腔的愤怒与热泪强压下去,伴着外面越开越浓的槐花香,一步步走回下房。
日近正午,携芬榭里,小厮们忙忙将一座黑漆嵌螺钿竹梅纹四扇围屏摆放好,两桌席面也已置好,安怀阳携儒定,乾娘,宁娥,并少岚一桌;那边其筝,其兰,苏姨娘带着伍儿,瑞姨娘一桌,芩如不过虚设一位,依旧于怀阳身后伺候。
人皆到齐全了,这时便团团坐下,安怀阳命斟酒开席,众人举杯,各捡那心爱的菜来下酒,又赏着对面的玉容妙姿,此时偏是阳光正好,照在那片花海上,更显得花是千种娇艳,万般妩媚,众人见了,只是赞不绝口,刚说这边紫金盘开得好,又见阳光射上那边的蓝田玉种,便又转了口风,一气儿地朝那边赞去了。
儒定也不让人,先急急地灌了几杯酒下去,方才觉得心跳得缓了些,不再要命似的慌乱不休,许是麻痹了,也说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