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第二天一早,电台收到总部的指示,命令我们掉头向南,尽可能接近魔
教军的战线后方。这次,除了后勤保障,又给我们增加了摸清魔教军前线部队规
模和番号的任务。而且命令我们立即行动,四十八小时之内通报情况。
我竭力压住心里的无名火,既然卖给了人家,又刚刚受了大半年的训,怎能
不听人家的令?再说,我们如果违令,所有的补给、支援,甚至今后的后路就都
没有指望了。
一踏上向南的山路,我们立刻被惊呆了。当年我们出逃曾经走过的蜿蜒陡峭
的小路上,都是牦牛、驮马的队伍,一队接着一队,见头不见尾。
我担心暴露身份,赶紧把我们的牲口集合起来,伪装成与别人一样似的运输
队,指定顿珠带四个弟兄赶驮,我带其他的弟兄分散跟随驮队行动。
一路上,我留意了前后的驮队,并有意和他们搭讪,发现他们都有严密的组
织,互相照应。这些穷骨头对帮助魔教军出劳役不但毫无怨言,而且兴高采烈。
这让我意识到了危险,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们随时都可能暴露。
天快黑的时候,驮队过了沙则山口。前面已经能够听到隆隆的炮声,前线近
在咫尺了。我示意顿珠把驮队带上一条岔路,我们找了一个背风的山洼隐蔽了起
来。上面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把手下的弟兄都派了出去打探情况,只留
了报务员和一个警卫。我也带了一个弟兄到前面侦察。
沿山沟往南走了十几里地,前面隐隐出现了火光。我们潜到近前,眼前的情
景简直让我难以置信。
不远处山上只能通过一人的陡峭山路上,缓缓移动着一条人的长龙,每人背
上都背着沉重的背驮。我甚至能看到队伍中一些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孩子,背上
驮着与他们的身材不相称的木箱。
这就是魔教军的后勤保障线!这就是当年我们逃命的小路,当时我们如何丢
盔卸甲我还记忆犹新。现在,他们居然依靠这样一条小路保障数万大军的作战,
而且完全依靠人力。最可怕的是,这些人力就是几年前匍匐在大法王脚下的那些
贱民。
这一带山高路陡、人烟稀少,能动员这么多人力死心塌地给他们卖力,魔教
军蛊惑人心的力量真是太可怕了。我现在明白山村里为什么见不到精壮劳力也见
不到像样的牲口了。
一瞬间,我突然感到浑身冷的打颤,斗志全无了。我无精打采地招呼随来的
弟兄撤回隐蔽地。一路上我心灰意冷,默默无语。我突然明白,人心变了,一切
都无可挽回地变了。我们面对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而我们自己渺小的像一粒小
石子。掉在这大海里面,我们连一点涟漪都不能指望。这是何等的悲哀啊。
我们沮丧地回到隐蔽地,命令已经来了,催我们立即上报收集到的情报。我
心里暗骂了一句,让报务员把一路上看到的情况报上去充数。我心里一片茫然,
无精打采地不知该怎么办好。
回电马上就回来了,要我们上报前线部队的番号。我烦的只想杀人。番号番
号,我上哪里去找。这周围都是他们的人,我们一出去可能就是有去无回。
撒出去的弟兄陆续都回来了,没有带回什么有用的情报。有两个弟兄抓了一
个掉队的脚夫,但问了半天什么也没问出来,他们顺手就把他用刀子解决了。
顿珠见我满面愁容的样子,赶紧向我报告,西南方向五六里的地方有一片谷
地,那里灯火通明,像是有大批人马驻扎。我想了想,没有别的办法,危险也要
上,就是龙潭虎穴,也只有硬着头皮去闯了。
(22)
草草吃了点干粮,我们就出发了。顿珠带路,只留了两个人看电台,其余的
人倾巢出动。我们必须孤注一掷,否则将死无葬身之地。
我们翻过一个山头,果然看见下面灯火星星点点,占了半条山沟,隐约能听
到人喊马嘶。下面看来人不少,趁着天黑摸出一两个来应该问题不大。想到这儿
我一下兴奋起来,带着弟兄们摸了下去。
摸到山沟里,我首先看到了一大片营地,一个挨一个搭满了帐篷,足有几百
个。外围有人站岗,里面燃着篝火。里面的人好像正在开饭,一群群穿军装的人
拿着饭盒在打饭。
我正琢磨怎么找个空子摸进去,忽然觉得不对。帐篷群里里里外外的人好多
都是大胡子,不少人还包着包头。我掏出望远镜仔细观察,居然是当年缴我们枪
的天竺兵。我心里一激灵,这里怎么会出现这么多天竺兵?足有几千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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