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拽过了一张椅子,在蒙克的对面坐了下来,他的神态,十分悠闲。
我将手中的纸牌,向蒙克的面前一推,道,你发牌吧!
他问道,下什么注?
我冷冷地一笑,我赢了,马上走,我输了,归你调遣。
他又问,不加码?
我掷地有声,搭上命。
他伸手与我击掌,一言为定。
他拿起了扑克牌,发一张给我,又发了一张给他自己,那两张牌是明的,然后他又发了两张牌,那两张牌是暗的。我偷偷地翻开牌来看,是两张黑桃老k,不由得暗自得意,不料,等到他亮开了牌,居然是两张黑桃a,我一下子变成泄了气的皮球。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只好认命了。
他不咸不淡地说,记住,从现在开始,你的命是我的了。
我不以为然,悻悻然道,不过是老天在助你罢了。
他忽然以一种非常奇怪的声调说,不过,你可以先回避一回。
我一头雾水,我为什么要回避?
蒙克已经站在窗口,看着窗外,许久才吐出一句,我打算重新调查黎曼丽被害一案,怕你的伤口会被重新撕裂。
我出奇的镇静,以为他将我看扁了,其实我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脆弱,如果黎曼丽真的是他杀的,那找出害她的凶手,也是我的心愿,我不会临阵脱逃的。可蒙克说出来的话,让我心惊肉跳,他让我回避的原因倒不是怕我不够坚强,而是他要去调查我的母亲,他居然将我的母亲若相惜当作了头号嫌疑犯!
我那时的第一反应是愤怒,我的母亲怎么可能去暗杀黎曼丽?
冷静下来之后,我的内心陷入了撕裂般的纠结。都说女人是感情动物,我的母亲也是女人,一个常年抱着一只黑猫的女子。她被自己的男人抛弃了,黎曼丽夺走了她的所爱,鹊巢鸠占,她怎么不可能去暗杀她?
蒙克这只笑面虎够毒的,我刚进巡捕房就碰到这样的案子,曾经的初恋情人被暗害,杀人嫌疑犯居然是我的亲生母亲!
接还是不接?
又一阵纠结之后,我决定亲自去调查这起案子。我还是不相信母亲会去杀人,会去杀另一个作为她情敌的女子,我要替她洗去这不白之冤。我要替自己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找到残害她的凶手,替她讨回公道。我更要消除自己心中的疑云,一个人不能在阴影中生活,否则会很痛苦。
我最终还是接下了这桩案子,这是我成为巡捕房“侦探”后接的第一个命案,这也正中蒙克的下怀。他让我回避,用的是激将法,这条毒蛇!
说心里话,我是不会当侦探的,充其量只是为了想获取创作侦探小说的素材,而来体验生活而己。其实,这也只是个并不漂亮的借口,真正的目的只有我自己知道,想趁这个机会,借这个平台搞清楚我父亲还有黎曼丽被害的真相,替他们报这血海深仇。初回上海滩之时,我只是为了给父亲报仇,回城之后,才知道黎曼丽也早已经被害了。谁是嫌疑犯,迷雾阵阵,各种各样的猜疑都有,我心中也没有底。
黎曼丽死了,可我母亲若相惜还活着,黎曼丽的孪生妹妹黎明卉还活着。那就先从她们身上找到突破口吧!
我从蒙克那里拿来了车祸现场的照片,看了有几张上面的指纹,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似乎对黎明卉手指上的那枚戒指更感兴趣,上面的红宝石到底到哪里去了?
我的眼中忽然涌起了泪水,我猛然想起,黎曼丽也有一枚一模一样的红宝石!
她们姐妹之间,还有我母亲与她们之间,一定还有引人入胜的曲折故事,只不过我不知道而已。
老实说,我第一次接这样的案子,无论如何都是极端残忍的。
我阴差阳错被阴险狡诈的蒙克拉下了水,成了他的助理侦探,但我并不喜欢。我感兴趣的仍然是写侦探小说,而不是当什么侦探!
接这个案子,触发了我的回忆,而回忆就是对伤口的一次撕裂。我一直想忘记黎曼丽,可是我做不到,我的眼前总是浮起她的影子来。
我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茶人。女人如茶,也就是像她这个样子。有时候我也觉得她有些神秘,离开父亲后,我们母子俩的性情都已大变,这么多年不与她相处,也不知道她变得怎么样了?
不管怎么说,让儿子去查自己的母亲,为大不孝!
再说,我了解母亲,她除了与那些茶打交道外,似乎对别的已经不感兴趣了,在她身上又能查出什么?
要破这个案子,比登天还难。我这样坐在办公室里胡思乱想,要想抓到线索,再顺藤摸瓜,无异于大海捞针!
茫茫的大上海,还真是一个大海!
蒙克给我配备了一间私人办公室,与其说我可以在这里办公,还不如说这里成了我临时的避难所,很多时候,我可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静静地独处一隅,避免与人打交道,就像我在千柱屋离群索居,独来独往。我这个人天生的不合群,这是丝毫没有办法的,与生俱来的,基因带来的,因为我母亲也是这样的一个怪女人。
我是一匹来自荒野的孤独的狼。
突然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我本能地拉开抽屉,里面有一支特制的手枪,同时迅捷地按动了办公桌旁的一个按钮,桌子上的隐形防弹玻璃立即竖了起来,像一堵铜墙铁壁挡在我的面前。
办公桌上有对话机,可并没有响。今天我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