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映照着东白山,映照着东白湖,映照着古镇。有人在街头杀羊,那绵羊眼中的沉默与忧伤,使得天空很快就黯淡了下来。
吴家公子吴翘楚的心境也变得黯淡,他一脸的茫然。他长得男身女相,看上去是那样的弱不禁风,像一株文竹一样,一看就知道是个文弱的书生。他在想,人在江湖,弱肉强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风生水起,他是一名弱者,随时随地都会像那只绵羊那样被人杀了。他不甘心任人宰割,不甘心听任命运摆布,可不甘心又有什么办法呢?
吴翘楚叹了口气,叹息声被风吹进了溪江里,随流水流远了。
他望着远天远地的天色,青灰色中突然闪射出一道金紫色的光芒,他不由得愕然了,愣怔中琢磨着它到底是什么征兆,突然,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娉婷的身影在眼前一晃而过,那窈窕淑女似乎还朝他嫣然一笑。他神情大变,不由得喜上眉梢,在心底里说,那道紫光果然好兆头,说不定我时来运转,要搞桃花运了。
随即,他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那是一个带有磁性的魔音,让他晚上去冷香山庄,不见不散。那个妙音还说,到时候要给他一个惊喜。奇了怪了,只有声音了,人已经不见了。
他沉吟片刻,脸上呈现出疑惑之色,这不是开玩笑吧?她到底是谁,不会是见到女鬼了吧?要不,是他在做青天白日梦,出现了幻觉,出现了幻听?
屠羊的那条小弄堂里,传来了另一种声音,那是一个红衣女子在说话,她的声音像刀子一样尖锐,像针一样锋利。他又觉得很奇怪,她的声音怎么可以这样又尖又细,还像蝉鸣一样清越高亢?
那个发出刀剑之声的女子他认识,她叫柳如烟。
可那个隐身的女子他就不知道是谁了。
月上东山,吴翘楚鬼使神差地朝冷香山庄走来。转过弄堂口时,碰到了算命的吴半仙,他拦住了吴公子,幽幽地说,少爷,你春风满面,脸上好像开满了桃花。有了桃红色,就要交桃花运了。
吴翘楚冲着他一笑,暗自思忖,傍晚时果然碰到了神秘女子,相约今晚在冷香山庄见面,莫非真的要应验了?
吴翘楚心里一高兴,就将一小锭碎银扔给了他,笑道,那就谢谢你的吉言了。
吴翘楚兴冲冲地朝一个幽深的山谷奔来,冷香山庄就在这里。
冷香山庄飘溢着一种非常奇特的清香,沁人心脾。他一嗅再嗅,闭上了眼睛,陶醉其中,如同老僧入定了一般。闻香识女人,有如此奇香,其间必有妙女,他当即断定了。
冷香山庄位于山谷深处,翠竹幽篁,古木参天,环境极为幽僻雅静,古色古香中自有一种古韵悠然。
他睁开眼睛,清澈的眸子里闪烁着幽幽的亮光。可不知为什么,他又有些毛骨悚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太诡异了,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夜色沉静深邃,万籁俱寂。眼前红楼灯火通明,富丽堂皇。可敞亮华美的屋子里,居然没有一个人,连个鬼影也不见。他正站在院子里,朝里面东张西望,明媚的茉莉花怒放在迷蒙的月光下,别有一种风韵,像一位楚楚动人的少女。晚风徐徐吹来,飘溢着阵阵幽香,景致如此妖娆,可里里外外就是不见一个人影。
夜色深处,偶尔也会传来一二声夜鸟凄厉的啼叫,令人不寒而栗。他担心突然会飘过一个幽灵般的鬼魅来,正想逃之夭夭,半空中忽然传来一个女子吸引力极强的声音,吴公子,你果然来了,我看见你了,你能看见我吗?
刹那间,他吓得魂不附体,瑟瑟发抖。他刚装起胆量,想问她是谁,人在哪里,那个诱惑力非常大的声音,随着一声清脆的笑声,又响了起来。
那声音像是在院子的上空,又像是从楼上飘来,你看不见吧,我在楼上等你呢。快上来吧,人家都等你好半天了。
他怔了一会儿,终于迈开脚步,轻轻推开虚掩的楼门,进入空荡荡的红楼,蹑手蹑脚地踩着楼梯拾级而上。他似乎觉得有一个妙龄少女在前边引路,她像是踩在钢琴的琴键上,在寂静的夜晚,仿佛会发出悠扬的琴声。
他走进了空荡荡的阁楼,女子仿佛富有磁性的声音,伴随着他的脚步声,引导着他缓步前行,别紧张,既来之,则安之,你先小座片刻,我正在洗澡呢。如果你口渴了,茶几上有茉莉花茶,你可以自己先倒着喝,如果你肚子饿了,桌子上还有糖果糕点,你可以自己拿着吃。总之,宾至如归,你千万不要客气,到了这冷香山庄,这里就是你的家啦。
依稀还可以听到哗哗的流水声,从浴室中传出来,平添了一种暧昧的味道,充满着一种微妙的诱惑。
女子的声音又飘了出来,你不要急,我很快就洗好了,稍后就出来了。
片刻之后,里面的女子娉娉婷婷地出来了,惊艳如出水芙蓉,轻飘如白云出岫,杨柳摆风。
这女子就是方圆百里闻名的名妓冷茉莉。
她朝他莞尔一笑,樱唇轻启,公子,小女子有两件事要慢慢地做,一来这香茶要慢慢地品,二来这爱要慢慢地做……
她的声音拖长了,眼神幽幽的,意味深长地向他抛了个媚眼。她一边说,一边瞟了一眼香气弥漫、灯光暧昧的里间卧室,暗示着他随她一起进去寻欢作乐,共度**的良宵。
那一刻,吴翘楚的眼前浮现出了孩提时代的一个小女孩,她叫格桑卓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