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口中的‘赤血党’是跟赵太后有关吗?”苏墨的直觉就如同黑夜中猫眼,若是对他的人品没有完全的信任,恐怕葶苈听到这样的说法只会不寒而栗。
此语后,两人皆选择了沉默,两人的毫无掩饰的看着对方的眼睛,那并不是怀疑、猜忌、询问抑或是试探,只是互相的惊讶。葶苈虽然相信苏墨的说法,但是依然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说赤血党这个话题,特别是当苏墨的言辞表示他早有察觉之后。苏墨的惊讶在于葶苈不仅察觉,而且是实打实的知道。
良久,葶苈先开了口,因为那对视之际,他想的很清楚:“大哥,我本来一开始想,这样的事情,不知道,日后若是追责起来,便不会有事、我并非不相信你,因为事实在眼前,我认为你说的并不是假话,但是我能肯定的是你一定知道什么。”
“是,你刚开始在推论的时候,我就隐隐察觉你帮我隐瞒了那件事。葶苈,大哥想提醒你,这样的干系,你不要查的太深,既然已经知道了防着一点也好,不过若是牵涉其中,日后被挖出来,不论你有没有合谋,那都是一个包庇之罪。所以虽然我知道,但我并不想过多的去了解真相。你有的时候太敏感,一点点小小的细节,便让你洞察到事情的核心,其实有的时候糊涂一点未必不好。”苏墨一席话,点穿了葶苈方才在陈述时故意说的一个谎言,但同时也说明了自己的担心。
葶苈点了点头,看来自己选择没有说出事情,是正确的:“我开始只是觉得不合理,因为我们两怎么去到蓷囿,怎么见到皇后,说来并不是巧合,事后来想,倒像是大哥你故意引我去的。但是前一天晚上你亲口告诉我,来求你帮忙的是皇后,那么你大可直言让我去,不必以游园为由头到了蓷囿,又用看花为名引我进去。而且那天我和皇后交谈时,发现她和你似乎并不如你说的熟悉。但正是这样,我也感觉到了你办这件事的为难,我才认为,你可能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那么,你便想到,前一天晚上那个小宦者并不是皇后处来的人。”苏墨说着笑着要了摇头,他并非一个擅长说谎的人,对于不能说的事,他一贯也就是保持不说,“也是啊,我怎么会说是皇后派来的,椒房殿被围,这小宦者的消息又是从哪里来的呢。想想也是怪的慌。”
苏墨说完轻轻的把手搭在了葶苈的肩上:“你啊,怎么能不被那起子小人算计,我看着你这脑瓜都嫉妒。”
葶苈被苏墨的一席话说笑了,天下没有人不喜欢被夸奖的,特别是被苏墨这样的人夸奖,那便是对方实打实发自内心的,不会有半点虚假,葶苈调皮的按住了苏墨的手道:“那大哥你得老实把前因后果告诉我,不然我可要去跟真定王告状,说你故事说了一半就调了我的胃口。”
苏墨低眉浅笑摇了摇头:“若是秋然这么问我,我可能会考虑。但若是你,我也就只能认命了。”
“是不是大哥你特别信任我呀。”葶苈说着,语气中已经是越来越调皮,像极了平日和商陆说话的神色。
“哎,”苏墨话锋一转也是故意说着反话打趣道,“那里说的上是信任。咱们的少史那么聪明,我倒是想瞒来着,可又怎么瞒不住。一句话不真,便就像纣王审比干,说不定还来点什么告状一类的大刑伺候,我可担不起。”
暴雨不终朝,屋外的雨声已是渐渐稀疏,方才还看到从瓦当上如同连珠线一般垂下的雨水,到黄昏时却已是点点滴滴,葶苈起身打开了屋后的窗户,只觉一股清鲜的空气扑面而来,竟然带着一丝草木味儿。屋后的那棵香樟树,那星星点点白花就着绿叶被方才的鸷雨敲落了一地,散落在雨后尤绿的树下。但任有一些白花盛放枝头,就着雨后格外清新的空气,透来幽幽樟花香,分外袭人。
葶苈深吸了一口,这次第,怎一个馥字了得。
人亦如此,葶苈回头看了看苏墨,想来从第一次见时,就已经觉得这个大哥身上有一种来自德行的力量,甚于一切的智与武,值得人去佩服,去相信。因为他是“越人阁”的老板,但天下的老板,甚少会有人为了自己的下属去受制于人甚至是犯险。仅仅是因为一种道义与责任,但世界上却总有一些人秉持着自己待人的原则,贯穿在一言一行,一粥一饭里,似乎与世界有些格格不入的活着。却如香樟一般那缕香总会拨云见日,沁人心脾,历久愈醇。
能与这样的人结识甚至结拜,不能不说是一种幸运。
“大哥不说我也知道,”葶苈连连打开了几扇窗户,想让那香气熏熏屋子,“一定是赵太后用翎漱他们的事逼你了吧。”
“并不是,”苏墨摇了摇头,顺手从葶苈的案几上拿了一个茶盘,“赵太后不是那样的人吧。至少我是这么感觉的。如你所说,确实他俩是撞见了皇后和武越的事,但抓他们的并不是赵太后,而是永信宫,相反是赵太后一直暗中设法保全了他们,只是无法救他们出来。这次的事儿,她也没有逼我,只是派人来和我商量,看我愿不愿意还他这个人情。”
葶苈只觉得鼻尖一抹香樟的味道,似乎更浓了,原来,自己看人看事还是过于相信表象。
“可是,他为什么要保住武越呢?”按照葶苈的想法,赵太后似乎此时让皇帝和皇后因为武越的事情结下梁子才是上策。
“可能和一件昔年旧事相关吧,只是那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