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盖了回去:“这封信可不能弄脏了。”
亭征看着沈长安小心翼翼地动作,忽然明白了什么:“是刚才那个女鬼留给你的?”
“她是我的同学,死的时候还不到十七岁。”沈长安把信小心放好,语气有些低沉,“死于自杀。”
亭征沉默。
“她生前遭遇了很多不公又恶心的事,却不知道该向谁求助,最后绝望地选择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沈长安叹息,“有些人生来是恶人,死后也是恶鬼。而有些人,生前没有选择,死后所求的东西也很渺小。”
见沈长安站起来准备离开,亭征忽然道:“十三年前,我刚从道观出来的时候,也遇到这样一个鬼。”
“我同情她的遭遇,甚至想求助其他修行者,让她能到地狱投胎。可是在一个月圆之夜,她忽然失去了理智,不仅杀害了害她的男人,也杀害了好几个无辜的人,其中包括一个三岁的小孩子。”亭征面无表情,“我拼尽全力也没能救下那个孩子,若不是我心慈手软,对怨鬼抱着可笑的怜悯心,那个孩子以及那些无辜的人,是不用死的。”
或许是因为盖在身上的外套很温暖,亭征提起了那段几乎不愿意回忆的往事。
“那个孩子长得很可爱,眼睛大大的,嘴巴也甜,扎着很可爱的小辫儿……”亭征喉头有些哽,几乎说不下去了。
那件事后的几年内,他都陷在深深的自责中,如果他本事强一些,如果他没有同情那个怨鬼……
后来他便遇到了那位高人,不仅学会了很多降恶鬼的手段,还知道了哪里会有恶鬼出现。
随着他在风水圈越来越有名,他有多不想回忆起当年那件事,就有多恨那些徘徊在人间不愿意离去的怨鬼与厉鬼。
他不知自己是在愧疚于当年没能救下那些无辜的人,还是单纯不愿面对当初那个无能的自己。
听了亭征的话,沈长安沉默很久:“你有没有想过,你没有救下的那个小姑娘,也变成了你不喜欢的鬼?”
亭征嘴唇微动,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救护车的声音呼啸而过,唤醒了安静的校园。
教职工住宿楼亮起了灯,还有一些负责安保的老师,特意下楼来看了看。见到浑身是血趴在地上的亭征,都吓了一大跳。
见亭征吞吞吐吐说不出受伤的原因,老师们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这该不是骗子假装道长,被人发现后,揍成这样的吧?
护士医生把亭征抬到担架上,亭征疼得直哼哼,却不敢开口得罪这些掌握他生死的白衣天使。
在他即将被抬上救护车的那一刻,他大喊:“那个谁,你的外套……”
这件大衣挺贵的,要小几万呢。
“洗干净寄回梧明市民服部门就行。”沈长安才不想把一件带着血的大衣拎在手上。
救护车的门关上了,亭征听到医生一边紧急处理他的伤口,一边用轻松的口吻说:“不用担心,你这个伤口看着深,不过没有性命之忧。不过我怀疑,让你受伤的人,是个练了九阴白骨爪的武林高手?”
亭征:“……”
医生,请你治病救人的时候,不要这么调皮。
伤他的是个女鬼,说出来吓死你!
见他闷不吭声,医生也不在乎,转头对护士道:“这个伤口挺有新意。小花,帮我给科室里的几个实习生打个电话,让他们来观察一下这个伤口,平时很难遇到这种救治对象。”
亭征:“……”
他不要面子的么?
就知道,只要沾上丁点与梧明市有关的东西,他的运气就不会太好。
目送警车“乌拉乌拉”地把亭征拖走,沈长安坐在车里盯着这封信看了很久。他本来打算明天早上再去报警,可是每多看一次这封信,他心中的愤怒都会多一层。
有些父母,是不配为人的。
他抬头看向道年:“道年,你跟神荼大哥先回去休息吧,我想去派出所一趟。”
“我陪你一起去。”道年知道沈长安要做什么,虽然那个女孩子原本的命格,就是自杀而亡,化为厉鬼,并没有人为她伸张正义。
可是她生命中出现了一个变数,沈长安。
“可是现在太晚了。”沈长安看着道年有些过白的脸色,“我不知道办完这件事,会熬到多晚。”
“没事。”道年让神荼开车,橘色的灯光投在他的脸上,为他表情染上了几分温柔的颜色,“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沈长安怔住,早已经习惯自己事情自己去做的他,已经很久没人跟他说“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了。
他的心里,好像被道年塞进了一粒橘子味的果糖,甜中带着香,香中有股淡淡的酸。
“只是去派出所报案而已,又不是赴汤蹈火,又什么不放心的。”沈长安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尖,奇怪,怎么有些烫手,难道他的耳朵被冻伤了?
“反正,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做这种事。”道年看着沈长安,眼神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