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衣裳,欢喜跟着她走到桌子前,言蹊让她把笔墨拿来,借着烛光写了几行字。吹干后小心翼翼叠放好让欢喜等沈鹰回来后交给他。
“欢喜,你相信顾夜死了吗?”
欢喜愣怔了下,欲言又止,满路难色吞吞吐吐地回道:“小姐,你忘了少爷吧。”
几日后,言蹊一直卧床,来了几lún_dà夫都没有查出是什么症状,只是她又吐又呕,让下人们担忧不已。
沈鹰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知了顾夜,毒被老者逼到了他的腿上锁着,他的右腿差不多算是废了。之前残毒攻上脑门,左脸上也留下可怖的疤痕。
顾夜攥紧拳头,心中矛盾。
老者说自己不会出山,更不会再他们之前的纠葛。
沈鹰将信件交予他。
白纸黑字,她的笔迹娟秀又不失棱角:“你欠我”
你欠我,所以你不准死。
你欠我,所以你必须回来。
顾夜知晓了言蹊的意思,却胆怯地无法迈出第一步。
言蹊的症状更严重了,沈相思赶到时她只剩下一口气。顾夜也赶到了桃花镇,却不敢让她知晓躲在客栈中。
桃花镇最英俊的男人,如今出门戴着面具,一瘸一拐,步履阑珊。
“她就是和你赌气,你去见她,她自然就会好起来。”沈相思恨不得把顾夜敲晕送到言蹊卧榻前,又怕男人执拗再气到她。
顾夜摇头:“长风死了,她爱的是长风,恨的也是长风。我再与她没有干系。”她会好的,会遇到更好的人,会忘掉所有的爱恨情仇。
“你又不是她,凭什么这么说?”沈相思望着他,想到另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男人,忍不住火冒三丈:“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自以为是。你见也好,不见也罢。我作为一名医者只能告诉你,不出三日,她就没救了。”
顾夜指尖颤抖了下,立马又缩了回去。
“那我陪她一起死。”
屋外的门被重重推开,瘦成一把骨头的女孩被扶着步伐艰难地走了进来,她的眼睛亮的诡异,声音尖锐:“谁要你陪我死?”
第十八句:罪业
屋里头的人知趣地都走了。
沈鹰还待在顾夜身后,手里握着剑鞘,欢喜急得跺脚,甚至忘记扶着言蹊冲上前要把自家相公拉走。
失去搀扶,身子一歪,言蹊堪堪差点跌倒在地,暗中留意她的顾夜飞速接住了她。把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女人抱上卧榻,言蹊攥着他的手指头不肯放。
皮包骨的手指能使上多大劲,他生怕一碰那半节骨头就会咔嚓一声被折断。
命令守在原地的沈鹰出去后,欢喜气鼓鼓地拽着相公往外头走。
“你是木头脑袋吗?小姐都这样了,还能伤了你的宝贝小少爷不成?”她倒是真忘了谁才是顾家真正的主人。言蹊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欢喜恨死了不告而别的顾夜了。
沈鹰捂着她的嘴,一把将她扛在肩上往外跑。
门紧紧地合上了。
言蹊也缓缓睁开眼,扑簌簌的眼泪往外跳,她望着他的脸不讲话,顾夜下意识侧过来不敢让她看到自己脸上的疤。
“你不是死了吗?”她声音虚弱却忍不住赌气抬高了嗓音。
刚说完一句话就大口喘气,脸上两坨诡异的潮红。
顾夜犹豫着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才碰到就被她偏头躲过。
“对不起。”他无意冒犯。
对不起什么?
不告而别还是隐瞒真相?
言蹊瞪着眼睛看着他躲闪的目光,语气坚定:“把面具摘了。”
“不……”他虚弱地拒绝,手下意识挡住自己的脸,生怕一不留神就吓到她。
“你以为你是谁,当初我那一身疤都没吓到自己。会因为仇人脸上的疤痕被吓傻吗?”藏在被子里的手揪紧床单,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两人僵持了很久,言蹊脸上的红潮渐散,顾夜无奈地撇了撇嘴角:“你都记起来了?”
“是啊,所有一切不都是你计划好的吗?你心怀大义把自己的妻子送给贼人,利用她铲除心腹之患,你知道不管长风做了什么事,他的妻子言蹊,那个傻子都会因为爱他原谅他。可你有没有想过,她能不能原谅自己?她也是帮凶,临城的叛徒,言家上下八十余口的命,整个临城的孤魂野鬼会放过她吗?可如今,你换了身份就是为了摆脱你曾经欠下的那些血债吗?”
她艰难地爬起身,抬手用力地撕开他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