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剑
上玄宗。
清霄虽说取到了千叶绛珠草,但他于炼丹之道并不精通。清字辈中,锻心峰清渠真君最擅此道,思及此处,他踏上素云瑞兽辇,往锻心峰而去。
刚到锻心峰殿外,一名侍童连忙上前牵下素云瑞兽辇,又有一侍童从殿内而出,行礼言道:“有请真君。”
进入殿内,清渠真君端坐云床,眉目清淡,气质端华:“师弟正好过来尝尝我新得的恩施玉露。”
清霄对面坐下,执起玉白瓷杯,杯内汤色清澈明亮,叶底嫩绿匀整,凑近便可闻见清鲜香气,啜饮一口,顿觉沁人心脾,齿颊留香。
“确是好茶。”
清霄眼睫低垂,修长如玉的手指搭在杯上,白皙得近乎透明,生生将那原本精巧的瓷杯映出一份粗糙。
“我此来,是想请师兄帮忙炼制丹芷凝仙露。”
“哦?”清渠略有讶异,“师弟竟是寻到了千叶绛珠草?”
“正是,此物生长于北海,昔年我偶然遇见,只是尚未长成。日前推算出成熟之期,便往北海取之。”清霄取出玉盒,打开盒盖,恍若碧玉雕成的植株静静躺在盒底。
清渠取出千叶绛珠草,细细端详,“千叶重重,碧玉雕成。的确是上好的灵物。师弟放心,三月之内,仙露可成。”
“有劳师兄。”
清渠淡笑,“你我师兄弟多年,何必拘礼?”他的目光落在对面,恍见清霄那典雅昳丽的轮廓,渐渐与一张精致绝伦的小脸重合起来。
他忍不住道:“当年你刚入门时,比所有的弟子都要年幼,只那么小小一团,”他说着伸手比划出一段高度,只到自己腰间,“如今不仅结成元婴,甚至已为人师尊,时光当真奇妙。”
清渠看上去只刚过而立,但他气质温润沉静,如今说出这番感叹也并无违和。
清霄入门之时年仅五岁,当时泰恒还不是化神道君,而是作为元婴真君,上玄宗主。他已有四名亲传弟子,三人金丹,一人筑基圆满,也即将进阶金丹。
之前泰恒本无再收徒打算,只是观清霄天资之高实乃千年不遇,兼之心性冷清,红尘十丈,丝毫不入心间,当真再适合无情道不过,宗门至高心法之一《九天清霄录》简直像是为他量身打造,当下将其收入门墙,为关门弟子,并由心法而赐道号——清霄。
因此清霄在同辈中实属最幼,几位师兄皆是看着他长大,便是有修真无岁月的说法,不知不觉间钟灵毓秀的小童长成如今风神绝世的真君,也难怪清渠会发出感慨。
清霄感怀于师兄爱护之意的同时,也不免有哑然之感。彼时他并非真正的幼童,自然做不出孩子的撒娇痴缠;只是他却不知,在他五岁时那张端严美貌的小脸上做出肃然之色是何等惹人喜爱。
清渠将千叶绛珠草收好,又温言道:“师弟若是喜欢恩施玉露,可带上一些回明性峰。”
清霄刚要推辞,他身为锻心峰首座的师兄就已命侍童装好一份放至素云瑞兽辇上,完全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他沉默半晌,抬头向清渠露出浅淡的笑意:“我知师兄好意,如此,便多谢师兄了。”
这一笑当真是云破月出,满室生辉,心性沉定如清渠也不禁呆了呆,片刻只道:“师弟日后还是莫要多笑为好。”
清霄微怔,便听得他继续说道:“师弟若是多笑几次,不知要引出多少凡缘尘劫,我上玄宗怕是再也不得安宁了。”
他神态含笑,显是玩笑之语,并不曾认真;只是清渠万万没有想到,这话竟是一语成谶。
离开锻心峰后,清霄返回明性峰,吩咐迎月将元衡之唤来。
待得元衡之进入大殿,清霄观他眸光清亮,神光内蕴,知晓这些时日于修行一途并无懈怠,尚算满意,便言道:“如今正是授你剑诀之时,此剑名纯光,品质虽非绝顶,于你如今却是正好。”
元衡之双手接过纯光,拔剑出鞘,便见剑身如一泓秋水,光冽寒净;其上纹饰若列星之行,深邃高远,凝目注视,仿佛心神也为之所夺。
他虽竭力镇定,可到底还是个孩子,喜悦之色从面上溢出,连声音也跳脱了不少:“多谢师尊赐剑。”
清霄颔首,缓缓道:“既已得剑,便授你《夕照锋影诀》。此诀乃是上古仙人有感而得,剑势之威能倒是其次,领悟剑中真意方是首要。”
说着,如传授《沧海流波诀》一般将一指点上元衡之额头,霎时对方心神一震,寥寥数字的真言无比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恰如清夜闻钟,杂念全消,唯余钟声袅袅萦绕。
等元衡之回过神来,竟已过去了半柱香之久,再回想方才经历,若有所得,但再仔细一想,又觉那所得并不真切,只如隔雾看花,影影绰绰,虽瞧得见轮廓,细微之处却是不甚明了。
清霄见此也不意外,《夕照锋影诀》实乃无上剑典,便是元衡之再天赋异禀,也不可能一时通晓,他眉头微蹙,思忖半晌,言道:“至万法阁观剑图于修行大为有益,你可试之。”
元衡之点头应是,出得明性峰,往万法阁而去。
万法阁是宗门藏书之地,其包罗之广,无有不涉,只是部分典籍外门弟子却是无缘得见。凭元衡之亲传身份,自可通行无阻。
他一路上至五层,见一白发老者倚桌而坐,手执一卷看得入神,遂将声音略略提高:“见过师叔祖。”
这老者正是上一代宗主泰恒道君的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