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飖回到相府,一推开自己的房门,却发现姐姐商飘已经坐在屋子里,似是等候她多时了。商飘一身青色罗裙,云鬓花颜,看向商飖的目光是商飖从未见过的复杂。
商飘问:“你,去找佘帷了?”
商飖点点头。
“我……我和他早就互许了终身。回雪,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商飖的心猛地一抽,不可置信的看向她的姐姐,她的姐姐,永远是温柔如水,看向自己全是宠溺,商飖从小很少回家,可是她记得,每次她一回到家,姐姐就会亲自给她梳头发,还将自己缝了十几天的香包系在商飖的衣摆处,吃饭的时候,总是往自己的碗里夹菜。
她无比喜欢的姐姐,前世得知姐姐死去,自己痛彻心扉,不顾一切去江南查明真相。
她自以为,她们的姐妹情谊,是世间最为真挚纯净的。
可是今天,商飘用复杂的目光看向商飖,又说出那样一番话。
“姐……”
“是你先对不起我的。”商飘冷冷的丢下一句话,起身离开的商飖的房间。
天黑了么?商飖笑着,哪里有蜡烛啊。入冬了么?怎么没人拿暖炉进来。我转世,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会出现今天这一幕。前世今生,自我那日拦住姐姐去江南开始,就已经不同了。而我,其实从未见过结局,从未寻找到真相。
……
一夜无眠,商飖想着,终究决定,现在就离开。
夜里,大雨。
一身蓑衣,于雨中策马前行。黑压压的路,不见月明。商飖现在,只想离开,一心前往江南。此番此景,多像前世自己冒雨打马去江南,只是,人未变,情却变。
一骑马从商飖身后略过,一马一人横在商飖面前。
那人一身衣衫已经被雨淋透,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露出薄怒。
“沙华……你……”
“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沙华冷冷的语气,比雨水更冷一分。
商飖惨淡的低下头,将整个脸庞埋在斗笠下。
“我当初说过,我要跟着你。以后,你去哪,我都会跟着你。”沙华调转了马头,马蹄闷闷倒退到商飖的马边,两匹马并行,两个人并肩。
“沙华,你怎么没穿斗笠。”
“不碍事。”
……
“沙华,大夫说你受了风寒。”
商飖看着客栈床上满脸通红的人。昨夜那么大的雨,这家伙竟然不穿蓑衣,看还说不碍事……今天一早刚到客栈准备吃点东西,就一下子趴到在了客栈桌子上。不过……应该是很着急,才没穿蓑衣吧。这个似乎是从天而降的沙华,到底是谁?来她身边,到底是要做什么?
沙华意识有些迷糊,支支吾吾的说:“风寒……风寒是什么……当凡人……真麻烦……”
……
午时城门。
佘帷在城门口从午时一直等到落日西斜。
余晖将他的白衣染上昏黄的晕色,他的影子被拉的很长,更添一抹寂寥。昨夜大雨,在道路上积满了水渍、堆积了泥泞。白靴站在雨后的泥路中,一动不动,第一次,染上泥土。
“侯爷!商姑娘来了封信。”小厮骑马匆匆赶来。
佘帷一瞬回眸,一看到信封上娟秀的字迹,却流露出一抹失望。
是商飘的信,不是商飖的。
“吾妹已于昨日夜间前往江南,有小厮同路。审言,日影渐没,莫要再等,归府歇息吧。蔽月留。”
“是你告诉蔽月,我与商飖今日要同去江南的?”佘帷的脸上露出薄怒。
小厮身子一颤,连忙跪下,道:“昨日小的守在书房门外,无意听到的。侯爷……这个商二小姐毫无名门闺秀之风,长相也平平;商大小姐又有才华又有相貌,您为何……”
“够了。”佘帷的语气带着怒气。一些事情要真的如表面看起来这么清楚,那就好了。
商飖此人定不简单,她不经意间便可说出自己鲜有人知的诗赋,她是真的只是对自己有好感,还是有人故意透漏给她的。江南一地,卧虎藏龙,云家独大,本应是风花雪月等闲度的风景胜地,如今却成了朝廷最重的忌惮。而商家竟然还放心让手无缚鸡之力的母子独身前往江南,商别不傻,那么,是谁跟他说好在江南保护她们母女完好?而商飖看似刁蛮任性的阻止母女前往水深火热的江南,她究竟是无意还是有心,前者倒是无所谓,后者,那就可怕了。商飖如今邀请自己同去江南,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一切的因果,都要去江南才能看破。
想至此,佘帷一瞬翻身上了小厮带来的马,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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