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雅踉跄着扑过去,其他人纷纷跳进河里帮忙。
赵慈拖着已经昏迷的歹徒艰难地游过来,断断续续地说着:“他胳膊被我打断了……炸弹还……没拆……叫……拆弹专家来……人没死……”
“已经报警了!你快上来!”几个人帮忙把他拖上来,又把那个昏迷的歹徒拖到另一边想办法绑起来,却不知道要怎么拆掉与他掌心相连的遥控器,只能紧紧盯着他,催着救护车和警方。
陆雅挣开其他人的手,扑过去抱着他骂:“你是不是傻!找死前问过我这个监护人了吗?!”
赵慈倒在他怀里,抱着他笑着道歉:“对不起……我……”
陆雅想揍他,却觉得浑身发冷,将头埋在他肩窝,嘴唇发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赵慈抱着他说:“陆雅,我刚才在水里一直在想……如果我能活着,我就再也不要管其他人了……”
陆雅没说话。
“我不管世界多大,不管以后会不会遇见其他人,我都不要,我就要你……”赵慈胸膛起伏,艰难地说,“我……我……”
话未说完,他还是晕了过去。
陆雅脸上血色尽失:“赵慈!”
“只是疲劳性休克,没什么大碍……”
耳边隐约传来医生的话,陆雅的声音时远时近,却怎么也听不分明。
赵慈陷入沉沉的梦里,睡得十分不安稳,手朝虚空抓着,却不知道自己想要抓住什么。直到一片温暖陷入手心,恐慌的感觉才渐渐消失。
他梦到了小时候,他还小,被母亲带着在街上玩。周围的小朋友问他为什么不跟父亲一个姓,他冷着脸不回答,回头问妈妈,妈妈说因为赵慈这个名字好听,赵是妈妈的姓,慈是妈妈送给他的礼物。
梦里母亲在他面前总是笑,笑容里有苦楚和希冀,后来母亲消失了,梦里兵荒马乱,他似乎一直在逃,却怎么也逃不出去。身后有karl的咆哮声,催命一般迫使他奔走不停,后来那声音消失了,他在一堆书里睡觉。陆雅翻着书一本正经地念着法律条文,偶尔低头喊他一声,声音便温柔起来……
“赵慈,醒醒。”
这声音把他从梦里唤醒。
赵慈渐渐睁开眼,看到床边陆雅垂眸看着他,脸色堪比之前躺在病床上时的苍白。
“你生病了吗?”赵慈问。
“没有。”陆雅为他倒了杯水,“喝点水润润喉。”
赵慈坐起来,喝了一大杯下去。
陆雅一直站在床边安静地看着他,表情中看不出情绪的起伏。
赵慈虽然刚醒来,看到他的脸却有些忐忑,试探着问:“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陆雅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他:“为什么那么做?”
赵慈愣了一下,没料到他会先问这个,犹豫两秒后,道:“就……觉得我能做到……所以就那么做了。”
“能做到什么?”
“救人。”赵慈顿了顿,补充道,“救下所有人。”
陆雅长久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他的目光中有极深的审视,似乎在重新判断眼前的人。
赵慈紧张地握着水杯,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似乎经历过这件事后,他们都在彼此身上发现了更多不为人知的一面。就连赵慈自己都觉得,他们对对方的了解,似乎太少了。
“谢谢你。”陆雅突然开口,“赵慈,谢谢你救下所有人。”
赵慈干巴巴地哦了两声:“不……不用谢。”
于是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这与赵慈想象中的情形完全不同,他不由得懊恼起来。他以为经历过生死劫难,他与陆雅的关系会变得更亲近一些,然而昏迷前陆雅张皇失措的表情仿佛是错觉,对方现在审视中带着探究的表情反而让他胆战心惊。
这样的沉默与家中两人各自看书的沉默不同,空气中浮动着不安的因子,像绷紧的弦,少有变动便会崩断。
“对了,那位司机先生怎么样了?”赵慈率先打破了沉默,“我记得他受了伤。”
“他比你的伤要严重一些,不过没有生命危险。”陆雅知道他想问什么,一并说了出来,“车上没有人死亡,只是少数受了轻伤。那两个歹徒已经交给警方处理了,等你出院后,我陪你一起去做个笔录。”
“好的。”赵慈点点头。这次事故虽然没有造成重大伤亡,但影响较大,舆论是压不住的,恐怕外面现在正乱成一团。
“如果有记者采访你,你要接受吗?”陆雅突然问。
“啊?”赵慈莫名,“采访我做什么?”
陆雅忍不住调侃道:“你现在可是大英雄。”
“你不也是?”赵慈调侃回去,“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依然镇定自若地给对方心理压力什么的……”
“不,不是的。”陆雅却否定了他,微微垂下头,露出个阴翳的表情,“我当时并不是在给他心理压力,我只是……告诉他事实。”
赵慈隐隐察觉到微妙的变化,双眼牢牢锁着他的面孔没有接话。
“我并不是想要像你一样救人……我只是……想把事实告诉他。”陆雅搓了搓手指,面上并无愧疚之色,而是一种极其冷静的、甚至称得上冷漠的神色,“赵慈,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
赵慈怔然。
“我在lmpb这个系统中待了太久,已经……不具备正常人的慈悲了。”
陆雅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比实际年龄沧桑得多的神色,他眼中有欲言又止的悲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