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虎妞留在骆驼场,寻找搭伙的驼队。虎妞的驼队只有三只骆驼,并不能完成侯氏三兄弟的交易,只有凑够十五只骆驼才能上路,这也是为什么虎妞坚持要分侯氏三兄弟四分利的原因。而赵云天则遵照武疯子的嘱托,要将孩子送到武疯子家中。
经过询问,赵云天才打听到武疯子的住处,那是一处数百年的老宅,几进几出,阔绰得不得了。可在赵云天眼中,却有点门前冷落鞍马稀,丝毫没有阔绰家族的样子。门前蹲坐着一个穿着破烂,流着鼻涕的小胖墩,他正在闭着眼睛晒太阳。他大概三十岁左右,从面容上看,可以断定是一个染色体缺失的残障儿。赵云天拦住一个过路人,问道:“这是武疯子的家吧?”对方不屑地回应:“是武疯子的家,不过就剩这么一个看门的憨傻子和一个瞎老太太了,不知道武疯子去哪里疯去了。”
赵云天抱着女婴沙枣花,刚要跨门而入,却被晒太阳的憨傻子拦住了。他用破棉衣抹了一下鼻涕,站起来眨巴了眨巴像母狗一样的眼睛,抬头纹很深,心不在焉地问:“你是谁啊?”
“我是武疯子的朋友。”
“他没有朋友,没有朋友,你走,你走。”
“武疯子死了。”
“死了,死了,死了······”憨傻子大喊着,朝门里跑去。
赵云天实在不敢相信这就是武疯子的家,他又走出门外几米,看了看武家的门脸,可以想象它当初的阔绰,不过惨败却显而易见,因为木门上的铜锭都被别人撬走了,没有被撬走的就那么三四个。还可以看到木门曾经拥有的朱漆,如今斑驳依稀,残落随风。赵云天抱着孩子跨入大门,面前是一个已经没有水流的假山,两侧是小巧的班房,大概是为看家护院准备的房间。迂回过了假山,是一个议事厅,上有牌匾“演武堂”,牌匾两侧的木柱上有一副对联:流沙坠剑代代传英武,安分守业世世遵遗训。
以演武堂为中轴,在演武堂正中后边是一扇门,已经敞开了,而演武堂左右两侧各有一扇门是紧紧关闭的。赵云天断定那个憨傻子是从正中这扇门穿过,所以紧跟着进去了,院内荒草丛生,沙枣树萌发的春芽也掩饰不了这里的苍梧。走到里边,又是一个套着三个小四合院的组合大套院。赵云天发现院内有一个被中间劈开的沙枣树,这棵沙枣树一半已经枯死,另一半却茁壮成长,但两半沙枣树向两边分开,中间得有90度的角度。
赵云天来到沙枣树下,仔细观察此树,而一声婴儿的啼哭之声,敲碎了这里的静谧。在他哄孩子的时候,憨傻子搀扶着一个瞎老太太,从内堂出来。“我的儿子真的死了吗?”那位瞎老太太问道。
“您就是武疯子的母亲,请您节哀,他的确死了,被野猪分食掉了。”赵云天说道,“他将自己的孩子沙枣花托付给我,说送到您这里。”
瞎老太太眼睛虽然看不见了,但老泪横流。憨傻子搀扶着老太太来到赵云天面前,老太太摸了摸沙枣花的脸,说道:“是个俊俏的丫头。”
“那老太太,这个孩子。”赵云天欲言又止。
“你是怕我这个瞎老太太拒绝收留这个孩子,没有必要。别人都说这个孩子是妖怪,我却非要把她养大,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妖怪。”老太太说道。
“可是您照顾她,是不是不太方便,您看您家里的情况。”赵云天看着可爱的沙枣花心疼起来。
“既然你是我儿子的朋友,那为什么不能帮忙照顾呢,反正我们家这么大,有你的房子住。”老太太厉声道。
“搬进来,搬进来······”憨傻子大喊道。
赵云天转念一想,住旅馆还得花钱呢,而武家的大宅子虽然破败一点,但收拾一下,还是能住的。既然打算要留下几个月,继续探听彭铁匠的消息,那么就安心住在这里好了。他盘算后,对老太太说道:“我还有两个同伴,不知道能不能也住进来。”
“我当然欢迎了,这个宅子太冷清了,也有人陪我老太太说说话。”老太太爽快地应允。
憨傻子又大喊道:“搬进来,搬进来······”
当天下午,赵云天就招呼虎妞搬离了骆驼店,但三只骆驼留在了骆驼场。“你说我们搬进来,会不会太草率了,没有免费的午饭?”虎妞问道。
“因为这是一个最省钱的办法,而且为了沙枣花,我们也得搬过来,你看看这武家,就剩下一个傻子和一个瞎老太太了,我们再不帮忙,是不是有点不人道。”赵云天似有哀求地对虎妞说。
当天,虎妞做厨娘,为大家做了一桌好菜。老太太坐在正中,赵云天和虎妞坐在老太太两边,沙枣花被放在婴儿车上,憨傻子则远离饭桌,坐在靠近门口的门框上拿着碗蹲着吃饭,还傻傻地看着他们。赵云天让憨傻子也上桌吃饭,而被老太太拦住了。
“不要管他,他习惯了。”老太太说道,“既然你们住进了这个家,那么我就给你立个规矩。”
“老太太你说。”虎妞说。
“你们给外人只能说是我的干儿子和干儿媳,孩子是你们的。武家的名字不变,你们在此成家立业都行。”老太太说着,却被赵云天打断。赵云天说道:“老太太,我们就是在这里短暂停留两三个月,没有长期留在这里的打算,而且当初武大哥只是说要我把孩子送到您这里。”
憨傻子站了起来,怒目看着赵云天,似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