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轮转,艳阳高照,龙慕醒了。眼一睁——素色帐幔,头一歪——空空如也的枕头,铺散着浓密的黑头发,拽一把,生疼,自己的!!
“腾”坐起来,眼一垂——很好!简直好极了!赤身露体,胸口嫣红的吻痕纵横交错。“砰”又倒了下去,狠狠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叫你跟他喝酒!叫你不长记性!你小子不知道他是流氓啊!”
悄悄掀开帐角,伸出一只眼睛扫视一圈,周围空无一人静寂无声,龙慕一骨碌爬起来,……呃……好像身体也没什么不适之处嘛,顿时长长舒出一口气。
矮几上,衣服、折扇、玉牌……一应物件应有尽有,龙慕捡起玉牌,鄙夷:“又是田黄石?瞧你这点出息!”一一穿戴起来。
洗脸水还冒着热气,龙慕洗了脸,漱了口,不会梳头,抓起头发拿绳子随便缠了两圈,折扇“啪”一声展开,扇坠子直晃荡,嗬,很有点儿我们蒋三公子儒雅谦和的神韵。
偷偷摸摸打开门,伸出头去,异香扑鼻,紫藤萝牵牵连连铺天盖地,一串串紫色小花垂到黛瓦上、翘檐上、廊柱上、石阶上……
龙慕心头一颤,这架势……难道是高门大户氏族之家?
一路遮遮掩掩在院子里绕,绕得蒙登转向,越是出不去就越是心惊肉跳,普通人家谁建得起这种房子?
最后也不知怎么出来的,往门口一站,对面一脉清水,岸边,桃红柳绿、人烟市肆、茅檐低垂,龙慕随手拖住个半大孩子,问:“此地是什么所在?”
孩子答:“瘦西湖,二十四桥。”
“哦?”笑容一点儿一点儿慢慢浮上嘴角,“瘦西湖?很好!你难道是个卖田黄石的商贩?这回看你还往哪儿跑?”
唉……大伙儿实在不能责怪咱们的知府大人没心没肺。
主要是瘦西湖这地方,风景如画,历来为游览胜地,因此贵贱不分龙蛇混杂,在此安家的一律是豪富巨贵,所以,绿柳深处船坞之滨秦楼楚馆、巨商宅院、用于藏娇的金屋应有尽有。但是,等级地位可不是依照家财多寡来区分的,即便是腰缠万贯的皇商,那依旧是个下九流的贩夫走卒!
一路风驰电掣,龙慕进了衙门,刚喊了声“王捕头”,师爷慌头慌脑从后面飞奔而出,一把抓住龙慕,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老爷,大事不好了,官差来报,新任御史蒋初蒋启鸿过了扬州界碑了。”
“什么!!!!!!”
☆、19
龙慕扯掉头绳,一边扒衣服一边进后衙,“快!快取官服来。”
四五个人齐上阵,梳头、穿衣、戴帽、套鞋子,师爷在旁边汇报:“老爷,皇太后大寿的皇榜快下来了,工坊司、储仓的官吏都来询问要不要早作准备,还有府库税银恐不够支撑一应花费,还需早做打算!牢里那些外省罪犯还没审理完毕,没家人送饭,银养着,要不要放掉?”
“过后再说,先把眼前搪塞过去要紧。”
“是。”
龙慕挂上玉牌,揣上折扇,大手一挥,“备轿。”
师爷赶紧进言:“老爷,来不及了,还是坐车吧。”
一路上颠下簸出城而去,到接官亭时,帽子也歪了,腰带也散了,跌跌撞撞从车里出来,靠着车辕直喘粗气。
扬州城大大小小一应官员悉数到场,回过头来齐刷刷地盯着龙慕。
龙慕尴尬地讪笑,抱拳作揖,“诸位大人,龙某来迟了,担待担待。”
众人纷纷还礼。
整衣理服,款款走到队伍最前端,五位四品大员一字排开,龙慕往中间一站,左孔瑜,右骆封。
偷眼瞧瞧骆封那张冷淡疏离的脸,唉……俊则俊矣,实在是招惹不起,这也太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往左一转,这个也俊,高大威武神采奕奕,嘿嘿……笑对孔瑜,“敢问孔大人,蒋大人的轿子还没到?”
孔瑜皱眉,“快到了吧。”
守城将军从孔瑜身边探出头来,“知府大人,前方来报,即刻就到。”
“多谢。”一听还没到,龙慕悬到嗓子眼的心脏放下了一半。刚有点闲暇,心眼儿立马活泛起来,眼角余光偷偷摸摸把孔瑜左一眼右一眼看了个遍,挺拔健壮剑眉星目腰佩长剑威风凛凛,周身上下充盈着英挺的阳刚之气。
不知为何,孔瑜总感觉浑身不自在,转过头来,龙慕赶紧静颜寂色目视前方,表现得庄重正直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骆封轻蔑地“嗤”了一声,孔瑜闻声抬头,视线相撞,骆封脸色一变,“我不是对……”“你”字还没说出口,孔瑜直接别过眼去,无意间看见龙慕的玉牌,端详良久,疑惑着说:“知府大人,你的玉牌是田黄石吗?”
“啊?”龙慕低头看看自己,这会儿才想起出来匆忙,忘记换了,“啊……是啊……扇坠也是。”
骆封气恼,更是冷若冰霜,细长的丹凤眼斜了过来,居高临下地扫视龙慕。
孔瑜冥思苦想了很久,一无所获,“我记得我有位旧友似乎极为钟爱田黄冻石,时日深远,一时想不起来了。”
“哦?是吗?我也有位朋友钟爱……”还没说完,身后“唰”一声轻响,龙慕一愣,回过头来,骆封面沉寒霜目不斜视,展开折扇,慢条斯理地摇。
龙慕左右瞟瞟,骤然想起这俩人关系不一般,悻悻地笑了两声,赶紧打圆场:“田黄石乃文房俗物,还是骆大人的和田羊脂玉扇坠莹润细腻不可多得。”
骆封理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