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叹道:“都走了!只有我这无路可走的人才要留在这里捱命,不过若再把我这批货抢光,明天我也要试试冲城门了。”
宇文成睿此刻万分后悔带了萧拾上街,以只有萧拾能听到的声音道:“如今圣上只听斐蕴和虞世基这两个奸臣之言,尚以为万事太平……唉,即使他知道这些,恐也不会在意。”
萧拾却扬起笑脸,似浑不在意道:“逛到现在仍未找到地方填饱我们空空如也的肚子,不若现在换大哥你来带路,找一家扬州……哦,不,应该叫江都了,找一家江都最贵的馆子饱餐一顿可好?”
“好啊,我找的地方,定不会让你失望!哈,是否仍要吃一份扔一份呢?”
萧拾摇头道:“我不过说笑而已,乱世之中,食物最是难得。富的人多扔一口,穷的人怕就要少吃一顿。嗯,够吃就成了。”
见宇文成睿沉默,萧拾笑道:“我们是当乞儿的,最是知道食物的珍贵,你别看寇仲发下那样的宏愿,我要真浪费,他第一个就要骂我咧。”
走到繁华之地,萧拾对着街边各色小吃眼馋不已,宇文成睿便给他在桥头找了个地方坐在,又就近给他买了几样吃着,便拿了钱去沿街扫荡了。
萧拾将吃尽了糖葫芦的竹签扔下河去,顺便伸头看了一样,顿时浑身僵直。
只见桥下一叶扁舟穿行而来,一人坐在船头,悠闲的拨动从船尾探入水面的单桨,此人文士打扮,身穿儒服,外披锦袍,身形高挺笔直,潇洒好看,状偌神仙中人。萧拾完全看不出他的年龄,看相貌似只二十来岁,但两鬓带点花白,双目带着历经沧桑后的疲惫,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奇气质。
萧拾心中升起一股玄而又玄的感觉,似乎自己和眼前之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几乎立刻就猜到了眼前文士的身份,眼看他似乎有所感应,转目望来,萧拾心中慌急,伸手扯住身前行人的衣襟,娇憨道:“哥哥,我还要吃冰糖葫芦。”
李世民最近有些焦躁不安,眼看现在天下纷乱,万民怨怒,他们李阀坐拥太原,兵源充足,粮草之丰,更可吃他个十年八载,正是成就万世伟业的大好时机,可惜他父亲李渊却举棋不定,他与大哥多番劝说无果,索性只身来到江都,看可否在杨广身上找到能让李渊下定决心的法子。
正忙里偷闲,领略一番江南美色,忽然衣襟给人扯住,耳边传来甜甜的声音。
“哥哥?”李世民一愣,自己身在江都,哪里来的弟妹?何况这般动听的声音,他若是听过,岂有不记得之理?
低下头看向着只到自己腰间的小人儿,入眼的便是一张绝美小脸,山水般灵秀的线条,一双大大的眼睛,漆黑似夜,明亮如星,清透如西湖之水,一眼望来,便像有江南水色扑面而来,好一个灵气逼人的孩子!
李世民微微一笑,看着他手上几乎都拿不下的吃食,笑道:“这么多东西,还不够你吃吗?”
仅这一句话便可看出他的急智,若换了常人,或直言错认,或不忍拒接,但李世民这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便让他进退皆宜。
萧拾微一愣,这才细看被自己捉住的人,发现自己随手一扯,捉到的便是这般出众的人物。这是一个轩梧青年,生得方面大耳,形相威武,眼如点漆,奕奕有神,此刻傲然卓立,意态自若,一派渊停岳峙的气度,教人心折。
萧拾感觉到背后射来的凌厉视线,摇着李世民的袖子抱怨道:“我不!我就要吃冰糖葫芦,我只吃冰糖葫芦!”
李世民微微一愣,这小家伙一身精致的胡服,看去实在不像个小骗子,是以他一直以为他将自己错认成了什么人,此刻他已看清了自己的容貌,怎的还出此言?
正略略犹豫间,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玲儿,等急了么?啊,原来世民兄也在,真是幸会。”
来的正是大包小包的宇文成睿,他见萧拾身边有人,便叫了他的化名。
李世民泛起微笑,正要上前招呼,身边的小家伙就已经开始告状:“哥哥,玲儿要吃冰糖葫芦,世民哥哥不给我买。”
李世民啼笑皆非,萧拾却感觉落在背上的视线终于移开,一时说不清是心中是失望多些,还是高兴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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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拾最后也没能吃到最贵的馆子,不过全福居的鸭子却买了两只带了回来。
一连几天,萧拾再也没有提到出府的事,宇文成睿自然也不会提醒他。
晚上萧拾迎来了几月不见的鲁妙子,看起来眉眼似乎有些憔悴,但看见萧拾眼睛便是一亮:“你真的练成了?”
萧拾这几天情绪低落,轻嗯了一声:“什么?”
“铃铛啊!”鲁妙子看起来相当兴奋:“你真的可以控制它了?”
“这个呀!”萧拾摇了摇脚腕,铃铛晃动起来,却没有丁点儿声音传出,看起来诡异之极。若不是鲁妙子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几乎以为萧拾用什么法子将它堵起来了。
鲁妙子啧啧称奇:“居然真的可以啊!”
萧拾恼道:“你什么意思,这不是你想的法子吗?”
鲁妙子嬉笑道:“我的法子原本只是理论上成立,不过事实证明我的猜想是对的。”
萧拾实在提不起精神和他计较,索性不再说话。
“既然铃铛困不住你了,你现在可有什么打算?是跟我走,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