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几个组乐队是纯属出于兴趣,从来没有想过要出名做明星以此谋生什么的,当然也没有要做音乐之类这么伟大的觉悟。不过总是要有些表现的地方让自己多些证实和肯定,于是后来我们开始客串些学校社团活动的演出,慢慢竟也在校园累积了些名气。再之后我们也开始跑些酒吧驻唱演出,接触社会锻炼自己的同时也能赚些钱。日子也就这样充实了起来。
从报道那天之后,我再没有去找过哥哥,哥哥也没来找过我。那次电话之后也再没给我打过电话。也许我们都在害怕面对彼此吧。总觉得有些话都没有说清楚,彼此之间欠个解释,但是却又没有勇气去开口,于是只能将这些就这么压在了心里,不去碰触。
那个晚上之后,我再没跟萧漓提起过哥哥,萧漓也没有问过。萧漓是个不善表达自我的人,他自己心里有什么从来不说,但他却特别能读懂别人的心,就是所谓的善解人意吧。我总觉得这个词是形容良家妇女的(-_-|||),萧漓不是良家妇女,也就是个被我糟蹋了的良家妇男。不只是身体上被糟蹋过,精神上也没能幸免,本来文文静静一男生,跟我这痞子呆的时间久了,也跟个半疯子似的了,所以也就更难看出他隐藏的内心了。只有在逼急了时还是那么容易脸红这点暴露了他原来的本性。
我们之间保持着微妙的关系,既不像普通朋友,也不像情人。有的时候我会毫无顾忌地喊他孩儿他妈,他也就附和着喊我孩儿他爹。对于这对称呼,乐队的其他哥们儿从最开始听到时的满头黑线,到后来也就习以为常充耳不闻了。
不回宿舍的时候,我们就挤在平房那张仅有的单人床上睡觉,不过不会做什么,不会接吻,也不会做。爱。有的时候晚上躺在平房的单人床上,我会望着天花板静静地唱歌,唱那首《溺爱》。萧漓就靠在我的胸口静静地听,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手心摆弄,什么都不说,这算是我们最亲密的举动了吧。
我有时候会觉得这种暧昧对于萧漓来说很不公平,所以我问他,你为什么不离开我呢?
他说:“你知道吗,我的心脏病是遗传性的,在我们家族里有过得这种病的,听说只活到二十几岁,所以从很早以前我就对自己的未来有了认知,所以我从不会去想很远的事情,就是好好的看着眼前的就够了,不去想将来发展成什么样子。”
我仔细地看了他好久,然后终于有点艰难地开口:“萧漓,你,……会死吗?”
他看着我突然笑了,“笨蛋,谁不会死?不死那不就是老妖精了吗?还得是吃了唐僧肉的老妖精才行。”
我很难过地看着他,一点都笑不出来。
他不笑了,很认真地握了握我的手,说,“放心吧,现在医学很发达,而且我也不是很严重的那种,只要你不突然猝死刺激到我,我应该可以再活很久,没准比你撑的还长。到时候我们乐队再凑到一起,来场怀旧演出,看谁最先弹不动吉他。”
“萧漓,你得好好活着,我儿子不能没妈。”我鼻子有点酸。
“傻子。”
☆、3.4 圣诞
-4-
日子就这样在忙忙碌碌中和偶尔的小失神中过了三个多月,然后便迎来了大学的第一个圣诞节。
大学的圣诞节很热闹,各个社团都搞起了特色节目,不过这都属于助兴节目,最热闹的是全院性质的平安夜舞会。我们乐队成了这次舞会的表演嘉宾,做最后的压轴演出。当晚还接了一场卖场圣诞活动的商演,还有一个酒吧的固定演出,很忙碌,有种一刻没得闲的感觉。我喜欢这样的忙碌,它让我没有闲暇去想别的。
那一天情绪一直很高涨,学校的平安夜舞会是我们的最后一站,因为我们的节目时间比较晚,在十点半以后,所以不用太急。赶回学校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然后在舞会上我遇到了一个人,一个我并不太想遇到的人——穆小晴。
“子韩!”我听到嘈杂中有人喊我的名字,然后回头我便看到了这个我只见过一面但却永远不可能忘记的脸。
“小晴姐。”我忍不住有些紧张地向四周张望——哥哥会不会也来了,害怕却又期待。
“你哥哥没来。”穆小晴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说,“你哥哥找到了一家实习公司,上班了,圣诞节期间比较忙,今天加班还有聚餐可能要晚点才能回来。”
“哥哥……上班了?”忽然从别人口中听到哥哥的近况,我觉得有点悲哀,居然要从别人口中才能得到他的消息。
“嗯,就在本市,快毕业了嘛。……好久没见过你来找你哥了,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怎么会?”我不自然地笑着掩饰,“这不是搞乐队一直太忙了嘛。”
“也是,看你们这么快就把一个乐队搞得有声有色,肯定得付出特别多的努力。”
“你们……快毕业了吗?会留在这里工作吗?”忽然觉得马上又要跟哥哥远离了。
“嗯,你哥可能会留在本市,他说不想回你爸的公司。我可能也会留下来,……不管他最后决定去哪里,我可能都会跟着吧。”
“那你们……会结婚吗?”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问出这个问题,这种问题现在谈还为时尚早吧,但是我控制不住会这么想,有种很沉重的悲伤压着喉咙,说不出口却又非要说。
她笑了笑,没有说话,捉摸不透到底是想表达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