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远志伸手搂住柳恒澈的腰。柳恒澈停止了踩踏,车子由於重力加速度的关系,沿著大桥的坡面一路飞速下滑,冷风在耳边“呼呼”掠过,让人错觉自己是不是马上要飞起来了。
“阿澈。”
“嗯?”
“我答应你。”周远志忽然开口说。
“啊?”柳恒澈似乎没有听清周远志的话,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什麽?”
“上次你问我的事,我答应你。”
自行车龙头猛烈扭动了几下,然後便是刹车皮摩擦钢圈发出的刺耳声音,“嗒嗒”声停歇的时候,柳恒澈硬生生在路中间将车子撑停了下来,别过脸来。
“你说什麽?”
“上次你问我的事,我答应你。”周远志又再重复了一遍。
柳恒澈脸上的神情变了数变,像要说些什麽,但又不明原因地放弃。他最後说:“你下来。”
周远志乖乖跳下车去,看柳恒澈把车停在路边,然後走到自己前面,低下头:“你再说一次,慢慢地,清楚地说。”
周远志知道这或许是他最後一次逃脱的机会,但他的嘴巴却不受他大脑的控制,他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说:“半个月前你问我的事,我想过了,我答应和你交往。”他说完了,便等著那个人的动作。他以为接著柳恒澈一定会做些什麽,但事实上他居然什麽反应都没有,既不说话也没有什麽出格的举动。时间就这麽一分一秒地流逝,就在周远志几乎要错觉自己之前的苦恼不过是个荒唐的梦的时候,柳恒澈却喘著气,笑起来。
“吓死我了。”他伸手捉住周远志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你听听,你真地吓到我了,我还以为你会拒绝。”他笑起来,“真的太好了!”
“是啊,真的太好了。”周远志也笑起来。
不过三十五岁而已,一个大男人,他告诉自己,他赌得起,也应该输得起……
第二章【重写】
正式宣告进入恋爱流程以後,节奏反而慢了下来。每日同处在一个屋檐下,上工也常会碰到,比起以前来,柳恒澈与周远志却也就是多了一点亲密的接触而已。拥抱最为常见,当然也有亲吻,但多数是点到即止的浅尝,偶尔也会有深吻,却并不会做更进一步的深入。
周远志多少也能理解这点。他自己过去也只是模糊确认自身的性向与人不同,但因为忙於为生计梦想奔波,加之实在看多了娱乐圈的是是非非,分分合合,所以对於找一个人共度一生都尚未做好完全准备,遑论和个男人发生亲密关系。至於柳恒澈那方面,用他自己的一句话便能说明。
“女朋友交过几个,不过都是在入行前,入了行以後就没有了。你也知道,我们这种职业,公司管得严,私人时间也少,至於男朋友麽,你是第一个。”高个子的青年这样笑嘻嘻地说著,顺手摸摸发问者的脸,“怎麽,你吃醋了?”说完,哈哈大笑著看周远志不争气地红了老脸。
没错,柳恒澈如今多了一个新爱好,逗弄周远志。
从外表来看实在很难想象这个人也会有这样促狭顽劣的时候──事实上,在与外人相处时,柳恒澈依旧是彬彬有礼,进退有度的,但在面对周远志的时候,便完全是另一番面貌。常常都是些早晨起来藏起了袜子或是洗著脸,手边的毛巾就被换成了衣服之类初中生都不要玩的游戏,他却总能够玩得不亦乐乎,几乎让周远志错觉,自己身边的青年躯壳里从那天开始便换做了一个孩童的灵魂。但与之相反的是,也会有相悖的证据来驳斥这点。恶作剧之外,柳恒澈学会了用只有成人才会说的言语来挑逗周远志。
诸如“远志,我对你的身体一点也不了解啊!”,或是“远志,你这里摸著好舒服”之类的话间或就会从那张形状优美的嘴里吐出来,说的人冠冕堂皇,却叫听的人手足无措,不知该做什麽反应才好。明明什麽也没做,却被形容得这样香豔和令人浮想联翩,而当周远志窘迫得不行的时候,那个恶劣的大孩子才会放过他,轻轻亲吻他的脸颊或是嘴唇,撒娇一样地说:“好啦,放过你!”
周远志被这样逗弄得哭笑不得,或是摇著头跟著柳恒澈一起笑,但在笑容的底下,却总有块挥不开逃不掉的阴影。
“只是因为彼此都是第一次而已。”他这麽说服自己。
孩童般的恶作剧与亲昵,几乎像学生早恋似的纯情,只是因为不习惯。恋爱这种东西,一千个人便有一千个人的样子,一旦交错组合起来更是叫人目不暇接,并非一上来便都要如漆似胶,天雷勾动地火,小心翼翼地接近,慢慢地发展,自然会有水到渠成的一天,以後便会是比激情澎湃更甜美的长长久久……
是的,长久!
柳恒澈过去是周远志心目中仰慕的高高在上的“神”,如今是他心目中第一个殷殷期望著愿意与之长长久久的人,但这样的心思,周远志从未甚至从没想过要对柳恒澈说。
“何必说出来呢?放在心里就好,欢乐的时候便尽情欢乐,明日愁来明日愁吧!”他对自己这样说。
在这样亦喜亦忧的情绪下,春节眨眼便来到了两人的眼前。
年三十这天,他们谁都没有出门打工,两人前几日难得肉疼地花了几百块买了点年货,这一天便一起动手打扫、装点租屋。他们好好收拾了一番屋子,然後往门上贴春联和倒“福”字,还挂上了八十年代的彩色小灯炮。
这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