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凌敛难得没有失眠,醒来时两人规规矩矩地并排躺在大床上,倒无逾矩之处。谢承似乎醒了一阵,偏过头打量着睡意朦胧的凌敛,问道:“今天怎么安排?”
凌敛眯着眼在床头摸索一阵,又探出半截身子在床外朝地板上摸索,他探身太过前倾险些倒栽下床,好在谢承眼疾手快拦腰把人捞回怀里。凌敛不自在地避开了,看了好一会儿手机后叹了口气答道:“我得回趟总部,出了点事儿,缺人手。”说罢一骨碌爬下床,径自走进浴室洗澡。
谢承倚在床头,见凌敛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腰间系着浴巾,光着脚快步走来走去收拾东西,平白瞧出些自然清爽的美感,下意识将腹间的棉被堆高了些。
对于身上那些灼热的视线,凌敛再皮粗肉糙也察觉了,只是天色一亮,他那点余情未了的心思也就烟消云散了,所以他只得加快手脚装出日理万机的模样来化解清醒后的尴尬。
待谢承梳洗完毕后,凌敛已经做好了早餐,此刻正坐着拿勺子冰敷眼睛。谢承咬了口烤多士,蹙眉道:“怎么是苹果酱?”
凌敛撇嘴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实话实说:“这瓶我已经开口了,蓝莓那个还没拆,犯不着浪费。”
谢承想起从前的蓝莓多士,回味凌敛刚才的说辞,也不知是暗指两人就此别过不再相见还是指为他开一瓶果酱已变成浪费。“凌敛,你其实从来都不喜欢蓝莓吧?”
凌敛依旧维持着手肘撑桌汤勺敷眼的姿势,不以为意道:“喜欢过,就是腻了。”说完索性放下两只汤勺,埋头苦吃,含糊不清抱怨道:“怎么事那么多,快点吃,等会儿一起去机场,你应该也是中午吧?”
不料谢承却摇摇头,徐徐道:“好久没回来了,迟些再回去。”
“你要回家吗?”凌敛小心试探道。
谢承面色微沉,茶杯遮去了下半张脸的表情,眼神耐人寻味。
凌敛不愿再戳他痛处,自从谢承当年在校口出狂言后便和父母势如水火,这些年长大了反倒连斗争的心力都没了,独来独往惯了也鲜少思乡,好在从前过年都有凌敛陪着,今年又有温晓晟相伴,想必以后也不会孤单。
本该轻松愉悦的早餐最后不得不惨淡收场,凌敛表示这房子谢承可以先住着,反正两人不碰面,出去住酒店也不舒心。谢承微笑婉拒了,凌敛料想兴许这几日温晓晟也要回来,到时候鸠占鹊巢还不知要多难看,也难怪谢承对这几天的安排连只言片语都没打算透露。
两人略显生分的告别后,凌敛就驾车前往机场,两小时后便精神抖擞地出现在秦牧的办公室内。召他回来无非两件事,其一,先前顶替凌敛高升的那位病倒了,短时间内需要凌敛化身空中飞人两头跑;其二,美其名曰培养新人,其实就是带“孩子”。
前者是职责所在,凌敛义不容辞;而后者,凌敛望了眼秦牧身旁那个高大寡言的青年,深感力不从心,秦牧一番介绍下来更令他一个头两个大,原来这个闷瓜就是boss那位神秘的独子,今年已是研三,实习三个月后就要正式进入公司了。凌敛蓦地接了这块烫手山芋也很是苦恼,大概是知晓凌敛现在独居,秦牧直接安排凡林与凌敛同吃同住,也算有个照应。
“我一直想读你们学校。”凌敛率先开口打破车内的尴尬。
凡林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车内的装饰,语调很是无味,“谭钧把我塞进去的。”
凌敛有些诧异凡林对父亲直呼其名,又口无遮拦地自曝其短,一时竟不知接话。他隐约知道谭钧是凡家的上门女婿,可惜凡家血脉稀薄,老的老,小的小,公司早已易主,想必凡林从小在外公家耳濡目染,对父亲也很是不屑。
凡林的行李已托人送到了凌敛的住处,虽然有现成的床上用品,鉴于凡林的特殊,凌敛只得又带他去商场重新购置。不巧赶上了节假日,地下车库早就一位难求,不得不将车停在了稍远些的露天停车场。
“喏,伞拿好。”凌敛翻出两把折叠伞递给凡林,窗外飘着细雨,一路走过去肯定要湿透。
凡林很是嫌弃地挑了把簇新的率先开门下车,待凌敛大步赶上他时,又开口肆意嘲讽了一番凌敛手上那把雨伞的陈旧丑陋。
凌敛抬眼看了看细格子的伞面耸耸肩,“我看挺好,好像是跟人换来的,比你那把还结实些。”
凡林不信,一把折叠伞在他手上简直玩出了盾牌、冲锋枪和降落伞各式功能,果不其然,还没撑到商场便坏了。
凌敛适时靠近了些,举高雨伞挡住两人,强忍着嘲笑凡林的冲动。
凡林夺过雨伞的控制权为两人撑伞,脚步却很不服气似的,见坑就踩,硬生生报废了两双好鞋。凌敛本想着刷老总的卡何必同毛头小子计较,结果听闻凡林闹自立,早就两袖清风不拿谭总一粒口粮的消息后,凌敛顿时冒了火,甩掌招呼在凡林的后背上。
凡林于众目睽睽之下挨了这么一个声音洪亮的铁砂掌也懵了,满脸写着不可置信,转头直直地盯着打红了手掌的凌敛,不一会儿竟连眼珠都像蒙了水,仿佛凌敛成了罪不可赦的恶人。
凌敛又抬手轻拍了几下,赞叹凡林背部肌肉手感很是不错,话锋一转又朝讨教健身秘籍的路上狂奔,浑然不似刚施了酷刑的人。凡林跟不上凌敛这跳跃的思维,又见凌敛恭维地真切,所以也暂时搁置了疼痛和屈辱,噙着半眶热泪同凌敛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