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长官。”弗里德里希额角的青筋跳了一跳。马库斯和约纳斯侧着身子,捂着嘴都快要笑吐了。也许是不小心发出的声音太大,诺亚转过头看了他们一眼。
约纳斯不确定他是否笑了一下。借着他转回身子:“对了,我来的时候,碰到了裁判。我向他表示不介意帮一点忙。所以,可以开始了。”
当枪声接连响起时,才有人发现留那些犹太人并不是什么好主意。尽管他们已经被松了绑,正并排坐在场边,却依然对枪声抱有莫大的恐惧感。
在一边观战的罗尔夫眉头紧锁,嫌恶地看了一眼弗里德里希。此时他又恢复了那幅有些得意的表情。尽管他的小把戏没有得逞,但看得出来之前的事对费恩并不是没有影响。他的状态显然不如练习的时候,从枪套中取出枪时手都有些微微颤抖。他闭上眼深呼吸了两次才调整过来,然后再拨下保险。
当他瞄准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第一轮过去,六个人都命中目标。但看着费恩那几乎流下汗的额头。观战的几位战友都捏了把汗。出声为他加油更会影响他的情绪,只得在心里快得像说唱一样祷告。
但是显然,上帝并不会因为祈祷而眷顾的人。
到第二轮费恩便失了手。飞啸的子弹从一只罐头边擦了过去,将它带到了地上,却没有留下弹孔。
几乎不会有人能做到十发十中。但第二发失手,也差不多等于和胜利说了永别。在这样的心理压力下,保证后八发全中或只失一发本就很困难,何况费恩的状态已经大打折扣。
“我日!”马库斯一口唾沫吐在地上,看样子是冲上去和对手全体拼命,得亏罗尔夫拦住了他,用胳膊把他架住,严肃地小声道:“蠢货,你冷静点!别再给他加心理负担了!”
马库斯顿时安静了些,但看得出,这一方所有人都面有愠色。诺亚默记着成绩。其实他根本不用记的,每个人心里都有数,从开局起,他的表情就没有什么变化,连费恩那一枪打偏时也是。他一直都没有看费恩,费恩也没有去看他。好像连裁判与选手的关系都不是,并没有任何关系。
带着怒气的马库斯已经犯了射击的大忌,第三轮时子弹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偏了出去。他呸了一口,转过头小声愤愤道:“老子倒是想枪杀对面一群人。”
好在之后有了转机。许是因为得意,在接下来几轮中,弗里德里希两名手下各失两枪,本人也在第五轮丢掉一枪。在几个人毫不掩饰的嘲讽目光中他的脸快要胀成了鹅肝酱的颜色。
“还有机会!”马库斯与约纳斯一击掌,正好费恩也顺利通过了第五轮。
第八轮,约纳斯不可避免地失误了一次。退下来后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但看神情还不是特别悲伤。
第九轮,全部人命中。
第十轮。
诺亚仍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木桌上的一排罐子,抬起手示意可以开始了。
一直吹拂的微风在这时停了。
由d营先开局,打头的是队长弗里德里希。场地陷入虚空一般的沉寂,因此,他的皮靴踏在地面上站定,拨开保险将子弹顶上膛,一系列动作哪怕再细的声响也清晰可闻。
“砰!”
诺亚倾身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的确,最后一场打头阵是需要很好心理素质的,他那一枪也没有偏很远,堪堪擦过那个鱼子罐头的边沿。
接下来是他带领的两名士兵,都命中了目标。但因之前已经失掉两发,脸上没有过多的喜悦神情。毕竟从总体成绩来看,己方每人都只有八分,而费恩那边三个人暂时都是九分。d营射击完毕后下一个是马库斯。
“操他妈的!”下一个是约纳斯。
他伸手把额前的碎发别回耳后,慢悠悠走到场地中央。像美国俏皮的牛仔一样拔出枪在手上绕了一圈然后握紧。这倒不是刻意炫技,同队的人都知道他有这个习惯,但在对手看来就有些不屑。
上膛,抬枪。在瞄准之前,他快速算了一下。就算马库斯那小子不争气,只要他和费恩中有一个命中,己方就会取得团体胜利,那么冠军也会是他们两个中的一个。不然就拖到加时赛,大家起点一样,风险更大。
他的目光从瞄准基线移开,先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诺亚,又飞快地看向一边的费恩。他表现出了一种平时不会有的、额外的拘谨,仿佛有些不知所措。也许别人不会发现,但是他约纳斯再了解不过。
可以的。就这样。
约纳斯心道,将视线撤回,狡黠地微微一笑。
“砰!”
“啊死啦死啦!怎么可能!我不相信!我怎么会打偏!啊我窒息了,我休克了,我要晕厥了。”约纳斯翻着白眼往下瘫倒,被马库斯一把捞住。
“加油。”当费恩与他擦肩走上场时,马库斯小声道。“嗯。”费恩轻轻颔首。
走到所有人都凝视着的中央,踩在嫩草茂密软绵绵的地上。他眯起眼,估量了一下那排罐子然后恢复正常的视野。他盯着目标,手伸到腰侧取出配枪,将手抬起直至瞄准基线定格在视野的正中心。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一刹那脑子中一片空白,甚至忘记了那个男人的存在。
而这也正是子弹出膛的一刻。
风声呼啸。
费恩转过身,用木然的眼神看着表情僵在脸上的队友们。
对视了大概有五秒钟,一切寂静。
然后,五个人疯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