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救我两次,”余歌继续说道,“我本该报答你……可是,我现在有的,就是这么一所空院子,几柜破草药……你想必不要,不如你进来看看,有什么看中的东西,我一定不敢二话,送给你当谢礼!”
余歌说着,脸也红了,眼也不敢看纪崇基,倒是比他们初遇和再遇的两次偷情,都要显得羞赧。纪崇基也憋红了脸,极力控制着,才不让自己说出“我要你!”三个字,最后吞吞吐吐,抓破了手心,才说:“我要……你……笑给我看!”
余歌有些讶异地抬头,似是没料到这个回答,看纪崇基那认真的神情,余歌也定了定神,似在回忆该怎么笑,然后慢慢地,做出了表情。
可惜,笑得好生勉强,比那哭还要难看。
纪崇基又一阵辛酸泛起,抬臂一把将余歌箍进怀里,重重地喘气,道:“跟我走吧,跟我回鸦山!”
余歌也抬手抱了他,苦笑似哭:“我从小安逸平淡,看不得打打杀杀,我只能留在这里。”
纪崇基心里懂得余歌的选择,便不再劝,两人安静地抱了一会儿,还是余歌推开他道:“马上太阳就下山了,那时候你还怎么赶路?要真想走,现在就走吧!”
纪崇基也知道时候不早,倒退着走了几步。余歌看着他向他点了点头,开始关门。纪崇基转过身越行越远,余歌眼看着门扉一点点将视野掩盖,最终不留一点缝隙。
余歌在木门上靠了片刻,深深地吸气,然后走进院落中。
院子里摆着三张桌子,拼成一条长桌,上面铺着纸,被镇纸和砚台压着,在风中已经被吹出了裂痕——大概是余歌临走前,还想着要写字或作画。
余歌没有管那些桌子,从后院走到柜上来。临街的大门还没有开,此时虽然已是傍晚,开了门也无用,余歌还是从里打开门闩,拉开大门。
外界的光透过门缝射进来,随着两扇门的逐渐张开,太阳的余晖在余歌的面前扩大,最终充满整个房间。
这一片若明若暗的光芒中,突然出现两个身影,余歌吓得向后一跳:“你们是什么人?!”
来人没有多言,直接挥拳。余歌一边逃,一边也已认出了他们:他们是阎青的手下!
“少当家说,你是个祸患,怎么也不能留!不在纪老六面前杀你,算是给鸦山面子,现在我们来解决了你!”
余歌无处可逃,刚将身掩在百子柜后,这药柜便被其中一人一脚踹倒,险些砸到了余歌,药品散了一地。
余歌还想要求生,很快另一只百子柜也被踢坏,草药从余歌头上落下来,高柜黑压压地压向余歌。
余歌闪身躲过药柜,腿上猛挨一踢,痛得他跌倒,很快第二脚踩上来,那二人把他踩在地上,令他动弹不得。
余歌难以呼吸,文弱的身体不足以反抗,只能清清楚楚等着耳后的嘲笑:“你还想躲?你再怎么逃,也逃不出我们的掌心去!少当家说,我们可以先玩玩你,再让你死……”
身后传来了不怀好意的笑:“可惜,我们对男人没兴趣!屁股再嫩也不行!”
他们大笑着:“就给你个痛快吧!”
余歌眼中含泪,不知是悲的,是恨的,还是痛的,他显然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生命中的最终场景——倾倒的百子柜,和满地混杂的药品——可是这一刻他能干什么?他什么都做不了。
余歌伸出手,奋力地去够眼前看到的一片草药,然后,攥在手里。看到不远处又有另一味药,他使尽了全身之力向前爬,竟然可以移动分毫。
“你手里握的什么?”余歌最后的挣扎不可能没引起阎青两个手下的注意,他们踩上余歌紧握的拳头,“给我松开!”
余歌坚持着就是不松手,任那两人在他手上踩出了血迹,也还在想着向前爬,去抓那一味药材。
“我就不信这个邪!”又一只脚落了下来,在余歌的拳上踩踏、碾转,余歌终于再也攥不成拳,撒手,草药滚了出来。
“去!我还以为抓着个什么,这么宝贝,原来是个烂药草!”身后的两人骂道,“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现在就给他一刀子!”
余歌听到刀剑出鞘的声音。他紧咬着牙,睁着两眼,不甘地看着地面。
他好不甘啊!早知如此,无论如何,也要先把师父的仇报了!早知如此,不管怎样,也要将那一刀扎下去!早知如此……那个时候,就该跟他走!
他好不甘啊!他还这么年轻!他还有那么多的恨!
竟然就要这样结束了?
“永言!”
纪崇基带人冲进来,制服将要行凶的两人之后,余歌依然趴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面。
“永言,永言!”纪崇基认为余歌是被唬住了,蹲倒轻声道,“没事了,永言。”
余歌匍匐在地板上,身上没有了重压,反而开始沉重地呼气,身体一起一伏,肩膀一放一抬,非常地用力,像是要奋力吐尽胸中块垒。
“永言,永言?”纪崇基怕余歌被吓出毛病来,不停地呼唤着,将他扶起。余歌温顺地随之坐起,就是总不开口答言。
“永言,我才离开不久,就看到王雄和张喜,原来阎青那厮,伙同其他山头的人,抢了所有的物品,往仙人寨去了!王雄和张喜带着鸦山的兄弟逃出来,上潞州来找我!他们说阎青派了两个人跟着我们到潞州来了,我怕你有不测,赶快回来了,真是好险!”
余歌听是听见了,只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