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远!"孟春晓见朱思远的样子也心软了,他本想再讲些以真的委屈苦楚来折磨朱思远,但见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敢再说了。
"思远你要挺住......"孟春晓知道朱思远对以真用情至深,他上前提前扶住了他,"以真......在三天前,过世了......"
朱思远一下子僵在那里。他缓缓地抬起头来,像没听明白似的问道:"你......说什么?"
"以真......他已经不在了。"
"思远!"朱思远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仰去,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孟春晓急忙将他抱住,却感觉朱思远的身体像死人一样僵硬。他将朱思远抱到沙发上,朱思远好象昏过去了,可是眼睛却睁得老大。
"思远!哭!快哭啊!哭出来!"孟春晓知道,这样的急性昏厥很容易导致猝死,虽然他也怨朱思远狠心,但毕竟那么多年的交情,现在看着朱思远这样,他也一阵心疼。
朱思远努力了好几次,才喘上这一口气来。
他发出的哭吼声简直像一头受伤的幼兽:"以......真......啊......"
每一个字都像一柄利刃,每吐一个字就会漾出一大口鲜血,孟春晓心里像结了一层冰,这辈子他都没听过这样悲痛的哭声。
朱思远安静地躺在医院里,从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他还活着的迹象,只有那些记录生命体征的机器上不断变化的资料证明,生命还暂时蛰伏在他的躯壳里。
平安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孟春晓呆呆地望着她。
"本来......我......我说和思远结婚,就......就是为了骗你的......没想到,思远为了让以真死心,就拿来当借口,挂掉了以真的电话......思远只想让以真好好活着,他说是不愿与仇人为伍,实际上,他......他是怕以真看见他病故难过啊......谁想到,以真却先他一步......"
"思远这个样子摆明就是不想活了的架势......"孟春晓心头也一酸。这两个人纠缠一世,现在到了这一步,竟还要缠着么?
"动了!思远动了!"眼尖的平安大声叫道。
孟春晓和平安一起冲进了病房。
朱思远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鼻子和手腕上都插着管子,他伸手就将伸进鼻子里的管子拔了出来。
"思远!你要干什么!你冷静些!"孟春晓按住了他。
思远转过脸来,孟春晓几乎被他吓住了,他的眼睛已经黯如死灰,再没半点生机了。
"春晓,我心口疼,喘不上气来啊......"朱思远的神色憔悴得让人心碎。
"他最后打给我的电话,居然被我挂了!你说,我怎么能把他的电话挂断呢......"朱思远并未等孟春晓回答便继续说道,"你说他当时得有多难过啊......快要走了,想见我一面我居然挂了他的电话,你说,我怎么舍得把他的电话挂了啊......"血又从朱思远的口中呛了出来,孟春晓知道,这样下去,朱思远的命就完了。
"春晓,你带我去看看他吧。"
"他不在了,你冷静点好吗?"孟春晓的心在受着煎熬。
"我知道,你以为我胡涂了吗?我没有胡涂呢!我想去看看......他的骨灰......"最后的四个字从朱思远的口中吐出时,格外地疼痛。
"以真他......他说尘世已经无所羁绊,留了骨灰也没人会尽心照管,所以......按他的遗嘱,都撒进海里了......"想起以真含血含泪的叮嘱,孟春晓一阵心痛,虽说这样的安排对朱思远来说太过残忍,但对以真来说,却是一种解脱。
朱思远呆愣愣地坐在那:"以真,把事做得那么绝吗?连点灰......都不给我留啊......我走了以后,是想跟你睡在一起的,粉粉末末地永远睡在一起,谁也分不开我们了,没想到......你......"
"思远,以真,他有留了遗书给你。"思忖良久,孟春晓还是说出了这个话。
"在哪里?"朱思远知道以真居然会为自己留下只言词组,心都要从口腔中跳出来了。
"那样重要的东西,我怕丢了,所以我没有随身带着,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但是,你现在要乖乖听话,好好配合治疗,不许再胡思乱想,听到没有?"虽然知道嘱咐了也没有用,孟春晓还是啰嗦道。
思远呆呆地点了点头:"你要快点回来,我想看以真给我留的话。"
阿远: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与你痴缠一生的林以真已经不在人世了。什么爱啊恨的,便都随着我的离去而让它随风散了吧。
给你写这封信,实在是以真有要事相托。绿竹巷的雷妈妈是以真一位至交以性命托付之事,本以为能替他承欢膝下,为雷妈妈养老送终,谁曾想,以真福浅命薄,竟要先她而去。妈妈脑子不太清楚,将我认做她已经死去的亲生儿子雷霆,她待我那么好,真是视同己出。我走了,谁能照料她呢?
现在,我只有拜托你了,希望你替我照顾好雷妈妈,虽然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会为你和你的妻子添不少麻烦,但我也没办法了。
以真去后,希望你不要再将往日的记恨放在心里,好好地待雷妈妈。
今生相识成大错,但愿来世莫相逢。
以真绝笔
朱思远一遍一遍地看着以真留给他的遗书,那熟悉的字迹,那泪洇的墨痕中有多少爱恋,多少无奈啊......明明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巴望见到自己,一封遗书却写得含而不露,哀而不绝,最令朱思远心痛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