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好似给这山头披上了一层金色霞衣。正是万壑有声含晚籁,数峰无语立斜阳。
“哇!好漂亮啊!”池葭葭的欢呼声响彻云端。
她们耗了大半天,总算到了大尖山山顶,出了林荫小道,眼前豁然开朗。山林已呈平峰之相,左侧可居高临下俯瞰山下苍翠风光,右侧是金光弥漫一庙宇隐立。
而池葭葭口中的漂亮则是庙宇一侧一条清泉小瀑,在霞光掩映下折射出的两道七彩霓虹。
“漫姐姐,你该早带我来的!”虽然方才的山路已让池葭葭疲惫不堪,可在看到眼前美景之后,好似所有的疲累早已一扫而空。
“现在来也不迟。若是喜欢,以后逢年过节,可以跟着娘一起来礼佛。”白漫道。
“好呀好呀!”
池葭葭有些后悔往日贪懒,从没跟着来过。
白漫对着不远处的庙宇,双手合十,俯身一拜。身边的池葭葭和洛石也学着如此。
起身之后,白漫没有去那处,而是继续向前,循着一条小径走了过去。
不多时,隐在山峰后头的一间茅草屋就出现在她们眼前。
茅草屋前用篱笆围了一个小院,篱笆上绿藤抽枝,一朵朵蔚蓝色的牵牛花开的旺盛。篱门微敞,白漫顺手推了进去。
但见院中竖立着一个个架子,层层皆摆满了筛子。
“漫姐姐,这怎么这么多草药?”池葭葭好奇的问道。
“嗯。”白漫点头。
“这些味道一点都不好闻。”池葭葭捏着鼻子,一脸嫌弃。
白漫却不觉得,这里常年置放了药材,是以混着许多的药味。不过这些草药都已被分门别类归置整齐,倒不会影响它们的药效。
白漫举步上前,顺着架子翻了翻里面的草药。
“连钱草、半枝莲、三白草、芦根、红药子、地榆、白芍……”一种种草药名从白漫的口中说出。
白漫的声音清脆悦耳,池葭葭听着觉得舒服。双眼顺着白漫的手从那些草药上划过,当看到一堆略微扭曲的圆柱形根茎时,眼中一亮,当下抓起一只道:“这是当归!哈哈,葭葭识得!”
白漫莞尔:“没错。葭葭好记性。”
“还有天南星!”池葭葭因得了夸奖,看这些草药也顺眼了许多,卯着劲倒真认出了几样。
“咳咳!”
这时,从屋中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人,身材消瘦,穿一件洗的发白的布衣,捂着嘴巴轻咳几声。
池葭葭举目望去,突然惊叫一声,手边的药材也应声而落。
只见面前的人看起来四十上下,并未竖发,而是随意的披散两侧。可他的半边脸带着一张铁制的面具。
那张面具漆黑,布满了凹凸不平的疙瘩,好似是一个不懂行的人随意的敲打出来的。看起来阴沉且诡异。
咋一眼看去,像极了她在戏文里听说的鬼魅。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池葭葭到底没有再喊,只是快速捡起地上的药材放了回去,随后躲到了洛石的身后。
却见白漫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师傅!”
嗳,师傅?池葭葭探出脑袋狐疑的看了那人一眼,这一眼却看的是那人露在外面的半张脸。
撇开方才那令人不适的面具来说,这人长得倒还是极端正的,从眉眼中依稀能看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俊美男子,只不过现在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
这半张脸给池葭葭觉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可再仔细看又完全陌生,池葭葭晃晃脑袋,奇了怪了!不过,却因此对这人不害怕了。
再看去的时候,感觉他像极了学堂里的教书先生,目光温润的正看着面前的白漫。
真是矛盾的人啊!
“你来了啊。”男人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走下台阶,一只手端着一小篮新鲜草药,自顾自的去了院子里。
白漫也不在意,她师傅离墨就是这样的性子,肆意自在。
离墨是在白漫来到石阚一年后一次跟着柳稚上山礼佛认识的。这人是个草药师,常年居住此地,为的就是就近采摘大尖山上的草药。
他和白漫并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师徒关系,与其说师徒不如说是忘年之交更为契合。白漫所认识的所有草药知识都是他教的,所以白漫称呼他一句‘师傅’。而白漫上山则是给他讲许多山下的事情。
至于他的脸,听他说是年轻的时候受了伤,怕露出来吓人,就用了一块铁皮遮挡起来。可白漫也觉得这铁皮本身可能更恐怖。
“是啊,本该前日就来,可府衙里出了人命案子,倒是耽搁了时日。”白漫走近,和他讲起了豆花妹的这件案子。
离墨的右手拨弄着草药不停,头不抬话不接,给人感觉好似根本没有在听。可白漫却知道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仔细。
不光是他在听,池葭葭也自己找了个小木庄搬到近处来,她因受家里约束,并没有像白漫那样可以在府衙里来去自如,是以这案子也只知道了个结果。
此刻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而洛石则扛着包袱进了草屋边上简陋的厨房。
“……最终那苏玉判了个发配蛮疆,永不得回。正是天理昭昭,作恶之人必将有所业报……”
“好,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漫姐姐讲的真好。”池葭葭听完连连拍手鼓掌。
“葭葭,我这可不是说书的!”白漫笑道。
“可你讲的比说书先生那些还要精彩。只是,那尸体不是周老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