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终究还是不太放心,便自个儿跑到凡间跟着。
淩光过的不错, 认识了不少朋友, 孤僻的性子也有所缓和。玉虚想了想,便掩了自己容貌修为, 装作一个散修同淩光重新结识。
他想着好歹别让自家大弟子太讨厌自己,于是行事上便对淩光多有维护。
当时暮云宗的宗主尚且活着,一个温润的青年, 而且痴情。头上绿云绕顶也不恼, 养儿子养的尽心尽力。只可惜儿子是青芜帝君苏渠的种,天眼的载体, 注定没什么好结果。
但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情, 一切自有缘发, 他不想插手,也很难插手。
淩光要救友人,便去秘境寻求灵药, 玉虚偶尔会从太华境出去, 看看淩光过的如何。看着自家徒弟从被人坑, 变成开始坑人, 面上表情也鲜活了许多。玉虚很欣慰, 而后就欣慰的发现淩光为了找药,潜入魔界, 然后被人抓了。
淩光的皮相生的好,身上又有一种仿佛从昆仑顶带出来的清冷孤寒,对于魔族这种一直生在阴暗之地的怪物来说, 吸引力颇深。
于是玉虚便看着自家徒弟被人洗干净送到魔君老大床上。自己恶趣味的蹲在房顶,打算在自家徒弟哭唧唧的时候蹦出来救人,顺带教育傻徒弟。
结果玉虚就看着还没来得及享用美人魔君被自家徒弟一刀割喉,连元神都被抽出来捏碎。
玉虚:“……”徒弟什么时候修炼的这种邪法?他平时对自家徒弟的关怀是不是太少了?
玉虚静静的看着淩光从床上爬起来,擦掉脸上的血,淡定的抬头,冲着他藏身的地方望来,“是谁?”
默默从房檐上蹦下来,玉虚冲淩光笑了笑,“道友,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淩光:“……”
玉虚:“……”
淩光衣衫不整,还溅了半脸血,脚边躺了具尸体,怒目圆睁,要多煞风景就有多煞风景。此刻师徒两两相望,半晌,玉虚听得淩光一声道友,而后对方无比娇弱的摔倒,一头栽进他怀里。
砸的稳准狠,力道惊人。玉虚后退数步,在脚跟抵着床沿前,稳住了。
“道友,可是头晕?”玉虚一胳膊撑开淩光,将他扶住。
“……”
“方才力竭,不小心冒犯道友了,抱歉。”淩光默默站稳,望着玉虚,目光隐隐有种……落寞感?
被这眼神看的背后发麻,玉虚轻咳一声,“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行离开吧。”
淩光点了点头,寻了一身漆黑的衣服穿上,带着玉虚出了房门。淩光没问他怎么来的,玉虚也懒得解释,反正等封印解封,自家徒弟就清楚了。
就算淩光现在怀疑,想对他下手也无所谓,反正就这小子目前这修为,就是他站在原地让他捅个十刀八刀的也没问题。
两人不过行了一个长廊,便听得一声惊叫,却是那魔族的尸体被人发现了。魔族倾巢出动,一瞬间将大殿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
在很多年后,玉虚在被淩光囚禁的那暗无天日的时间里常常会想,究竟是什么时候淩光对他的感情变味的。后来想起,大概就是在这魔族这一场仗里,他不该为淩光挡那一剑,更不该为了将试炼继续下去而隐藏修为。
淩光是全须全尾的逃出去了,他则被魔气在胸腹划出一道巨大的口子,最后半死不活的被淩光背出魔界。
长风白月,玉虚被淩光剥光了上药,小溪边殷红的血被水流冲走,淩光静静的坐在他身边,将衣袖撕开,一层层的把他的伤口包裹起来。
“你我不过萍水相逢,为何……”淩光看着玉虚苍白的脸,伸手将他头顶一缕散乱的发弄开。
“救你是天意,没有理由。”玉虚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盯着头顶的月亮,一脸高深莫测。
淩光微怔片刻,骤然笑了,“是啊,天意。”
玉虚从未见长大后的淩光笑过,对方这骤然一笑便若春风化雪,莫名让人心悸。
“听说北域的酒很烈,等你的伤好了,我们去北域游历吧。”淩光顺势躺在地上,同玉虚头靠头,望着同一轮明月。
“你又不喝酒,”玉虚微微眯眼,“去北域干什么?”
“我想将这世上所有的地方都走上一遍,从江南走到漠北,看透世间万种风光”淩光轻笑,“道友,你愿意陪我一起走吗?”
玉虚看着空中的月亮,今夜非朔望,月亮既不圆也不弯,像个被人啃了一口的饼子。玉虚闭眼,半晌,缓缓开口,“我心有归属,不愿漂泊。”
淩光整个人一僵,空气都仿佛有片刻的凝滞,半晌,玉虚听得淩光一声叹息,“原来如此。”
这是淩光在凡界游历时同玉虚最后的一段对话。在这之后,玉虚便回了太华境,而不过数月,魔界动乱反叛,魔君谢枯荣被九天玄雷劈死在无妄海上,魔后林瑜失踪。
玉虚看着面前挺着大肚子的林瑜,半晌,终究是将人留下。隐密的安排了一个地方让对方住下。
林瑜怀的孩子很好的继承了父亲强大的魔气,尚在母体便开始侵蚀四周灵力。他估摸着这估计又是个小魔头,曾经苦口婆心的劝导林瑜把孩子给流了算了,谢枯荣总归是死了,以她的容貌修为,想找什么男人找不到?结果林瑜黑脸,冲他磕了一头,起身便要离去。
玉虚自然不会让这唯一的小师妹离开,当即将人留住,再没说过混账话。
不过夜间心悸,他给自己卜了一卦,发现自己命定之劫已经出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