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众臣会在东侧偏殿等候结束,名册人选要在西侧偏殿等待叫名。
慕云门是第一次尝试这样的官员选拔考试,他二十五岁时一鸣惊人,多亏的是慕太后与爹爹多次游说皇上择自己做使臣出访延国才成的。
所以,当他与几十位选拔者一齐坐在偏殿等候时,心跳的声音有如贯雷轰鸣。
殿外,皇帝与三公已经就坐,各个垂眉静默,威严无比。
“叮——”
随着一声回环的钟磬声在镜谏殿响起,象征殿试的正式开始。
“封国者始,第一位,靖国......”
一宦官柔声唱名,慕云门身侧就有人起身,缓缓步出偏殿。
殿外的声音听的不是太清,可止不住慕云门好奇,丹凤眼快速瞥了两眼周围,所有人像打坐一样,闷声不吭,一动不动坐在蒲团上。
应该没有人会注意自己吧?
他悄悄将小指含在嘴里,用濡湿的唾沫轻轻捅破窗棂边缘的纸,然后眼睛透过破口偷看镜谏殿外的情况。
镜谏殿有别于其他宫殿的金碧辉煌,通殿以红木制成,温润典雅,支撑房梁的木柱供十八根,象征十八个郡国支撑起天的意思。两侧做了木质高台,众大臣平时便位列两侧,与皇上议论国事。
说镜谏殿,来源于皇帝身后的盘龙龙座,嘴里衔着一面巨大的古铜镜,可以将皇帝及众臣身影照射进内,亦有提醒皇帝,时时以史为镜,以人为鉴的意味。
此刻,龙座上端坐着的便是年十九岁的皇帝祁礼,一表人才。与总是体虚脸青的先帝截然相反,少年狭长的眼里满是精明与灵动,
他座下三个男人并列端坐于蒲团上,左边是六十的白须老者,目光极其霸道,穿着御史大夫的绛紫白鹰官袍,中间是梅馥,点金瞳孔冷冷睥睨前面的举荐者,穿着丞相的玄色白鹰官袍,右侧则是太尉,身着藏青白鹰官袍。不惑年纪的老将,方正国字脸,眼神却真挚热烈。
这阵仗,怕是平时过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小百姓早就双膝吓得打颤,可举荐人多少是有些才华的异士,虽然紧张,但依然能侃侃而谈。
时间一点点过去,有几个人被刷掉,也有几个令皇帝点头,先封了一五百石的小官职,打算让这些被相中的人磨练磨练。
“第十名,延国苏榭乙。”
此时,偏殿内的人越来越少,那位貌似放荡不羁的黄衣男人起身,稳了稳腰带上的酒壶,走出偏殿外。
殿上,梅馥一见苏榭乙晃眼到不行的花哨衣装,马上拧起了眉头,看起来十分不悦。
皇帝祁礼也挑起剑眉,倒是没有梅馥那样的反感,而是觉得此人举止怪异,有些好奇。
“草民苏榭乙见过皇上。”
黄衣男人罕见没有行跪拜之礼,只拱手深深躬身高声道。
座下的御史大夫连盎刚才发难,却被祁礼阻止了。
“你为何不拜?”
祁礼问道,苏榭乙眯起桃花眼,举起腰间的酒壶回道:
“草民谁都不拜,只拜酒仙。”
皇帝觉得奇了。
“这酒中还有酒仙?”
苏榭乙点点头,仰头畅饮了一口,举止潇洒自若,只是面对是九五之尊和位高权重的三公,这样豪放不羁又是另一种本事了。
“怕不是一个延国来的酒鬼吧?”
梅馥勾起薄唇,露出慕云门熟悉至极的嘲讽笑,当男人内心鄙夷某人时都会做出这种表情。
“皇上,此人不用再问,天子座前竟敢不敬,待臣捉了这狂徒。”
太尉也并指指向苏榭乙,掷地有声。
“等等,你们都别急。说吧,朕今日颇有兴致,为何这酒中藏仙呢?”
祁礼倒要看看,这黄衣花哨男子葫芦里卖什么药。
“所谓酒仙,是指此酒蕴涵的美味,甘甜苦辣,人间滋味尽能在此酒中品尝。”
苏榭乙摇晃酒壶,荡出芬芳醇香。
“这又是何地的酒?如此美味。”
皇上又问,苏榭乙回道:
“禀皇上,是掺着糟糠的酒。”
“这不是劣酒么?!你是不是在愚弄我们圣上?”
连御史大夫连盎也气得拍案,且不说他们三公何等尊贵的地位,皇上这样的真命天子也敢冒犯,这人应该是活腻味了。
有这个狗胆,莫非其实是延王送来愚弄圣上的小丑?
“你说朕不值得你拜,而糟糠酒却值得你拜?这又是何意?”
祁礼倒是不气,话问到现在,此人内心真有些特别之处才出此言,并不是单纯的狂徒。
“您可知晓糟糠酒是给谁喝的么?便是天底下百姓,不富不贵,最底层的普罗大宗。”
苏榭乙将酒壶重新挂回腰带上,又从另一个囊袋拿出什么,是肉干。
“您可知道这些都是谁平日的粮食么?便是我们殷朝农民,草民拜他们,是因为他们给举国上下提供粮食,给举国上下金钱贸易的最初资源。有食物才能生存,有金钱才能收税。”
祁礼点头,倒是听出苏榭乙话中的意味了。
意思是农民是驱动社会运作的最大车轮,而并不是他们统治者吧?好一个直言不讳的男人!
“那依你观点,朕要怎么做才能让这个最大车轮,又好又快地维持运转呢?”
“皇上......”
连盎回头凝视祁礼,眼色惊讶,什么庶民比他们高贵的歪理!在他眼里,这就只是一个发酒疯的酒鬼而已。
“禀皇上,依草民之见,加深农商之间的联系性。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