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同一个庄子出来的人,你倒不怕他们相互包庇?”裴池侧眼问。
辜七凝思了片刻缓缓摇头,“倒是有这种可能的,只是我也许诺了不论是谁指摘出了账册不对的地方,即刻公平评选那庄子的管事。账本在大管事手中,改不改正是他的事儿,可有我这话震慑,他若有忌惮之心,这法子自然是有几分用处的。若有相互包庇,想来那人在庄子里也极有手段。那用不用这法子,我一时半会也都是看不出端倪来的。”
裴池便深深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倒也肯动脑子。”
这真是稀奇话,而且是落在辜七耳中便不怎么舒坦的稀奇话。什么叫自己也肯动动脑子,难道他在她的心目当中,一直是那个蠢笨的傻子不成?“殿下小瞧人。”旁的不说,她这几日却是十分认真的,辜七挑着眉,得意洋洋的看着他,“我看出来了,殿下为何会有这么多的庄子。”
“你倒是说说看。”裴池用垂询的目光看着她。
“殿下是以自己遍及十三洲的庄子来监看整个天下。”辜七敢说这话,也是因着自己有充分理由的。
内室静悄悄的,只有烛花轻轻爆裂开的声音。裴池隔了会才继续说话,“看来,你这几日的功夫没有白花。”
辜七便勉为其难的将他这话当成了夸赞,“这账本我是来来回回看几遍的,怎么就没看见殿下所说的改字?”
“这——”裴池便翻到了那一面给她看。账册上的字写的这么小,何况烛火昏昏暗暗,也不是很看得清楚。她就抓着裴池的手,叫他将之往自己面前多靠近些。
“不仔细看,根本是瞧不出来。”
裴池就在他耳边,低沉含笑道:“刚才让你看,你却不要看。”
辜七猛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又被韶王殿下给戏弄了,她红了脸嗔着瞪他,不免抱怨了起来,“殿下从前不这样的。”
“这些事,你以后给秦姑姑去办好了。”裴池道,看着她眼下熬出的乌青也是心疼的。
辜七这才想起还没跟他说这个事情呢,当即语气柔和的开口道:“殿下,秦姑姑伤了脚不好下地,管家的权暂交给了我。”
“嗯。姑姑刚才跟我说过了。”裴抬手抚了抚摸辜七的发顶,那样柔软的发丝,“看账本的事,以后也只需姑姑身边的人去做,那都是些做习惯了的人。”
“殿下刚才已经去过秦姑姑那儿了?”辜七的语气略带了迟疑。看见裴池不以为意的点了下头,她忽然生出了一股咽不下又吐不出的感觉,总之就是叫人心中不舒坦。
他回府,看的第一个人不是自己。
此刻的辜七却还要装得半点不在意,张了张口,婉转开口道:“殿下怎么不找我一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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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池抬眸看着她, 辜七迎上那样探问的目光,鬼使神差的就转了口:“我这两日忙着理账本, 也没腾出功夫去看姑姑, 正想着要过去的。”为表自己诚心, 她又关切的问道:“姑姑好些了吗?”
“我过问曲潇了,静养即可。”裴池见状复又垂下眼眸, 看之前那本账册了。
辜七看着他这样不甚在意的神态, 心头隐约有些不是滋味。此时停下了交谈,她才又有些后, 悔为何没直接问他缘由。其实环城那边是出了什么事, 辜七也隐约听说了。而他在这会回来, 十之八九就是跟环城跟那他那些大大小小庄子脱不开关系。
很多时候,看不清背后的深意是因为懒得去花心思去想。真要是花了心思, 则还有什么是想不通的呢。
辜七不动神色的叹了口气,刚才他那句为了看自己而回来的话,着实让她心里欢喜了。如今真计较起来, 韶王殿下是为了正事才回,看她大约只是附带罢了。
就连着秦姑姑那,他也是先去的。
“这是怎么了?”裴池忽然察觉怀中的人没了声响, 在他的认知中, 辜七一向是最爱说话的,这样安静着实异常。见她嘴角微弯着否认, 他更是凝视她不放, 漆黑的眼眸微微眯起。转瞬, 裴池便已然明白了她为何如此。
“是不是,因为我先去了姑姑那?”裴池轻握她的手指问。
辜七几乎是立即就摇了头,她听得出来韶王殿下这话中的语气充满戏虐笑意,大约在他心里,这事是自己小肚鸡肠了。她虽然有些介怀不假,可却也不想叫他认为自己是小心眼。
“自然没有。”
裴池不信,便笑了起来,凑近了在她耳边道:“是吗?那我……怎么闻见了酸味?”
“什么酸味儿!”辜七义正言辞的否认,“殿下眼神不济,嗅觉也不好。”如今可真是胆儿肥了,什么话都是想到了便敢说。
裴池却喜欢她这股劲儿,见她越是否认耳畔越红,忍不住去她脸颊上亲了亲。“姑姑的腿伤了,我回来自然是要去的。”
这理由可实在不好,辜七介怀的是这先后顺序,她又不是不让他去看秦姑姑。因而裴池如此说了后,她就扭了头去旁边,不理他。
“见了你……只怕其余事便都要忘了。”裴池轻轻含着辜七小巧的耳垂上,用牙齿轻咬了下,仿佛是在提醒她回应自己。
辜七因他这举动而略微颤了几颤,身子也不由软着靠在了他的怀中。她倒是不愿意被这样糊弄过去的,可仿佛她自己的身体受了裴池的蛊惑。辜七恨急了这般的自己,气恼之余连着怨气也一涌而出,悻悻道:“殿下只会说好听的来哄我!”
裴池听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