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是一个再干脆爽快的下场,秦绸想死,可辜七却未必能这样轻巧的放过她。
“让——曲堂山进来。”
秦绸意外,看着辜七的目光全是不可置信。
“你想做鬼,我偏要让你活受罪。”辜七眯着眼,神情冷然。她一贯是爱笑的娇糯模样,这会子的神色却是让人望而生畏的。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虽然轻,可却不会有人质疑其真假。
秦绸神情急速翻转,那匕首再想从胸口拔出,可早就被雪玉和织玉两人一左一右的压住了身子,根本不让她动弹了。
而这时,曲堂山已经进来了。
——
回了锦照堂,疲乏就重重袭来,待到辜七醒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这一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连着刚才在她的梦境当中,都是血红的一片,压得她心头像是放了一块巨石,有些喘不过气来。饶是她见识过一些血腥场面,可方才秦绸拿匕首刺自己时的场面,还是在脑海挥之不去。
康妈妈同拂玉进来,见到辜七醒了,就忙过来问长问短,可有什么哪儿不舒服的。她见床上坐着的人脸色不大对劲,手又一直搁在的自己胸口,便有些着急。下午的事康妈妈也是全都听说了,恼恨自己老了不中用,没能给王妃帮上忙。“可要去喊曲大夫来瞧瞧?”
辜七回过神,点了点头。说完全不受今日那一波事的影响,那也是不可能的。到现在辜七还有些心悸呢,找曲堂山来诊脉她也放心。提到曲堂山,她就想到了秦绸,随即问道:“救活了没有?”
“没死。”拂玉如是道,只是又满脸的不解,不懂小姐为何叫曲大夫救她。“小姐是早料到了她有这么一招?”否则怎么会在临进门的时候让个小丫鬟去唤了曲堂山在秋筱院的外头候着?
辜七之前不过是做了万全之策,她也是没想到秦绸真会对自己下得去这种狠手的。默了片刻,又朝着拂玉问道:“今日出了这样大的事,府里现在怎么样?”
拂玉没想到辜七这么快就开口查问这事情了,一时抿着唇,不知该不该说话。
辜七瞧她这么一副神情,便就知道了。
这一日的功夫死的死,伤的伤,王府是不可能平静如常的了。她将自己的身子完全靠在后面的软枕上,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就是秦绸要的了,她就是要让府中不平静,就是要用冯匡的死、昌成业的死甚至是她自己的死,搅浑了王府的水。
届时外头人会怎么想,他们都是不明真相的,只会添油加醋的将猜测都集中在了辜七的身上。
旁人只会觉得……是辜七逼死了冯匡、昌成业和秦绸。
原因,再简单不过。是因为韶王妃要隐藏自己的一个秘密。是一个已经几乎是曝于人前,无可隐瞒的秘密。
这桩事,是辜七失了先机的。若是她早些知道漱玉在秦绸手上,就该早些就做处置。而不是任由这一个两个的死,将自己处于被动的地步。
因着辜七的身份,王府当中本不会有关于她的传言。可这传言却不是一般的事儿,是辜七的名节,是关乎她能否立足韶王府的根本。要知道,这些人总归都是先忠诚于韶王的。那几人的死,只会佐证了的传闻可信。
“……”辜七这会头脑是彻底清醒了,目光清亮。“传我的吩咐下去,外头谁再敢有半句闲言碎语,立即杖毙。”这已经不单单是辜七自己一人的名节了,更是关乎她肚子里的小团子。谁若再敢说把半个字,她都绝不姑息。
拂玉接了令出去通知各大管事。
正这时曲堂山过来了,他给辜七号了脉,开了凝神安胎的方子,敦嘱她这阵子好生修养,再不可像今日这般了。
辜七心有余悸,点头应了下来,又问了秦绸如何。
曲堂山道:“这一时倒是能保住性命,只是她存着抱死之心,恐怕难真正养回来。”
辜七只是不想叫她的死得那般容易。如此为祸想妄想自杀了事那是不可能的,这世上可没有如此轻巧的事情。她的心慈手软只对那些尚可原谅的人,而对秦绸,她恨不能亲自抽筋扒皮。想到她先前口中的“野种”二字,辜七缓缓攥紧了拳头,指甲嵌入掌心的疼痛于她好似完全没有半点妨碍。
辜七压低了声,异常清冷,好似没有一丝一毫的暖意:“可有什么东西,是能叫人用了之后生不如死的?”
“这……”
曲堂山一愣,再看辜七脸上的神色,斟酌了片刻才开口:“南边有种蛊虫,服之便是将之寄养在了体内。这蛊虫在完全长成之前可保人不死,虽是神志清楚,可却不能言语动作。”服用了这种蛊虫,人就再不是“人”了,而只是养蛊的器皿。曲堂山所说的只是服下蛊虫后的情景,待到蛊虫完全养成,破体而出时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
几日过后,距离雍城三日车程的白姜城出现了不大不小的一桩盛事。
常年流连青楼妓寨的嫖客都争着去最下贱的香风胡同,排了队的要尝试那里头新来的“妙物”——活人偶。
有尝过鲜的便总要在同好之间肆意宣扬一番,譬如如何这“人偶”如何操弄都不会喊疼,便是弄出了些伤来老鸨也不理。更稀奇的是,第二日伤处就恢复如常了……
这些话传扬开去,就又引了那些床帏癖好异于常人的纷纷要去一探究竟了。
香风胡同的生意好得不像话,来什么人老鸨皆是不拒,只管乐呵呵的点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