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池就知道她是睡不着的缘故了,将她塞到了被子里头,重新掖好被角。“明日下午启程,届时要有十天半个月不能睡安稳了。”说完,便拿起辜七搁在枕头旁的京中时报开始念了起来。
辜七原先也没这样矫情又娇气的臭毛病,睡不着时非得要人念着字方能安稳的入睡。念的是后半刊辜七最喜欢的小道艳闻,裴池的身声音低沉悦耳……
任凭外头如何风雨交加,他二人却浑然不受影响。
到了第二日,两人起身先去宫中辞行。等收拾妥当,太阳已经高升了起来。昨儿一夜的风雨,将花草全都吹得七零八落,天空却一洗如碧。
在镇国公府的大门外上了马车,沿着巷子朝外走了没多远,马车便停了下来。马车停了便没继续动起来,这显然不是一般的让行。
车夫的声音在外弱弱的想了起来,明显是带了惧意的,只好像是瞧见了什么了不得的模样:“王爷,前面……前面的道被人给堵住了。”
辜七见裴池掀开了车窗帘子朝外看,外头天光明亮,光线落在裴池的脸上,将他的面容照得明暗交叠。
“怎么了?”半晌没见裴池说话,辜七忍不住开口问。
而裴池却只是将的帘子放了下来,“大理寺的人。”
一提起大理寺,辜七便立即想到了辜荣,他人现如今就被关在大理寺,难道已经审完了?军械案是大罪,大房逃不开被牵连。外头若真是大理寺,极有可能是来镇国公拿人来的。紧接着,她便听见马蹄声缓缓靠近,有人低声开口:“韶王这是要入宫吗?”
“轰——”
辜七听见这声音,整个人都有些呆住了,怎么会是沈括在外头?等她稍微平复,再回头一想,沈括原先就是受圣意去重查军械案的。
沈括,沈括……她在心中反复念着这个名字,只是身子略微痉挛似的战栗了两下,脑海中响起的也只是沈括几次要杀她时候的画面。
“沈都督是想连本王的车马都要差人查看吗?”裴池坐在车厢内,纹丝不动。
车厢里头光线昏暗,可辜七却看见他的眼亮得惊人,再简单不过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却带着惊人的锐气。韶王殿下一向韬光养晦,这般已经同之前完全不同了。
半晌,外面都没有声音,静到辜七都要以为……那人已经走远了。
可是并没有,离着车窗很近的地方,还有马儿呼吸打喷嚏的声音,沈括就在外头,并没有走。
隔着马车和车窗帘子,两方都是不能见到面的。可饶是如此,辜七却还觉得有些喘不过气,越发往裴池怀里靠。
沈括的笑声低低沉沉,“韶王的车马,自然是不用的。”
此时的沈大都督一袭玄黑暗纹衣裳,外头披鹤羽大氅。如非必要,他身上几乎是不穿官服的,然而这样的装束,更叫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沉闷和肃然。
他端坐在马背上,说话时连着视线都没有偏向裴池这一侧,显得泰然若定,可微抬的下颌却又充满了凌厉之气。
周围分明有许多人,除却大理寺当差的,连这小巷子当中的其余行人也都不敢出大气。沈大都督在这两日已经被传得如鬼神一般离奇了,更些胆子小的,已经跪了下来深深伏低了身子。
“从此处入宫要经过茶花巷,那边难行,韶王可仔细了。”说完这话,沈括便骑马往前去,马行的极为慢,每一记都仿佛要踩在人心里。
隔了一会确定了沈括离远了,辜七才深深吸了一口去,诧异问他:“双花巷有什么?”
“唐阁老的府邸就在双花巷。”裴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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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七心中纳罕为何沈括会忽然说了那话, 等马车行至双花巷陆府门外不远处, 果然听见前头有吵闹声传入。想这堂堂阁老府前,理当是清净庄严之地,就是门房仆役也不会容人这么个喧哗法。她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 看了一眼裴池后将车窗帘子掀开了一条缝朝着外面打量。
只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女正被一众人拦着, 这情景显然是拦着不让她进去陆府的。
辜七从车中看她头发有些散乱, 插在发间的珠钗也已经偏向了一侧,想是在这已经纠缠了一阵。她见那人的侧影有些眼熟,却也仅仅是眼熟而已。京中贵女辜七大都见过, 可却不是人人都熟识的, 这会让她远远的就认出人来, 却也是不能的。
那少女似疯了一般叫喊道:“让我进去!让我进去!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这样拦着我!都不许碰我!”她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一声尖过一声。若说是贵女,可这等行径也实在是同身份对不上号来。
“陆祈州!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快出来!”
拦着她的那些门庭仆役齐是不耐烦的嚷嚷:“早跟你说过了,咱们家少爷不在府中,出去了。你既没有名帖,又报不出自己的名号, 就别再为难小的们了。”
辜七看得若有所思,暗道这人原来是来找陆祈州的。她忽然想到前两日自己才刚见过陆祈州, 但是他那举动实在叫人觉得古怪, 这会再见有人为了他在这吵闹, 不禁更加稀奇起来。她转过头询问似得看向裴池, 却见裴池却是微皱长眉, 微微有些不悦。正要开口问他难道认识此人不成,就听裴池朝着外面吩咐:“去将福安公主送回宫去。”
“……是她?!”辜七真是又惊又疑,见裴池脸上的肯定,又将帘子完全掀起朝着那人看去。她没认出裴瑰来,一是她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