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池点头。
辜七看见他如此云淡风清的模样,神色便越发难看了起来,咬着唇慢吞吞的开口道:“殿下平日里公事这么繁忙,怎么还有心思看这种东西?”越是在意越是紧张,就越是不敢直接了当的问,非得委婉的来来回回斟酌用词,显得自己很漫不经心,不过是随口一问。就好比现在的辜七,就是这么个情状。
“再忙也是能腾出时间来的。”裴池抬起头,看着辜七那样一副黑脸的神情,因着不高兴将嘴翘得老高,上头都能挂油瓶了。“这些将来你都是要用到的,我让曲堂山先拟过几张方子过目了……”
“噗——”辜七听他这般说,转而忍不住笑了起来,嘟起唇凑在裴池的脸上亲了一口。“殿下变坏了,故意吓唬人。”
这一怒一喜变化也实在太大了,真是跟个孩子一样。裴池笑了一笑,“怎么是吓唬你了,我不过如实说罢了。”
辜七被他哄得心里甜滋滋,也就十分大度的不跟他计较这个,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越是蜻蜓点水,越是有种饶人的诱惑,的更何况还被她顺势伸出舌尖舔了一下,真是连着心都颤了两下。
“怪不得殿下现在这么会说话,原来是抹了蜜,甜得很。”辜七侧着身子依在车厢上,一络青丝垂在胸前,随着她身躯起伏,好似将曲线的美好都勾勒了出来。
这真是一个再随意不过的姿态,可落在旁人眼中却成了说不出的fēng_liú婉约。
“七七!”裴池压低了声音,“别……”
辜七听他声音很有克制的意味,当即心领神会,她非但坐正了身子,为将神色也恢复严肃还先垂眸清了清嗓子。“知道了,殿下。”她原本喊裴池殿下时那声真是又绵又软,这会刻意之下倒是叫人听了十分的古怪。
依照理法,辜七这等出了阁嫁人的不必遵循三年孝期,可辜老夫人是她嫡亲的祖母,一个月总还是要守的。
辜七刚才是有些得意忘形了,被裴池这样一提醒,自然就反应了过来。“殿下,咱们说刚才那事。”刚才是忽然岔了话,实际上这事紧要着呢。“要是唐笙真的有了四哥……那可怎么办?”
裴池心下叹了口气,暗道她这可真是收放自如得很。他深吸了几回平缓,这才意有所指道:“这就要看他们肯不肯为对方放弃了。”
说道放弃二字,辜七便又想到了那回雪夜断桥……这世上除了殿下再不会有其余人会为她如此了。明明是在说着旁人的事,可她却偏偏很有感触。那日的情景浮现脑海,辜七便张开双手扑入了裴池的怀中,枕着他的胸膛娇声感慨:“若是真心相爱,又怎么会不肯为对方放弃。”
120.120
不多时, 雨雪交加。春寒料峭,颇有冻杀年少之意。
这一夜, 京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员恐怕皆是听着檐下淅淅沥沥的水滴声,要彻夜无眠了。
水光榭的主屋内, 辜七睡在床里侧, 此刻手中正拿着最新的京中时报翻看。床里头的光线弱,她还特地叫人弄了个纱袋装了一把夜明珠在其中挂在床帐上。得知这京中时报背后是裴池操纵主办,她自然比以前看得细致考究得多,连着前面的时闻都看了。
裴池坐在外侧拿着卷书, 眉眼低沉。此时气氛静谧, 只听得见翻动纸张的声响。
原本这会早就该入睡了,可两人却好似很有默契一般的没睡。谁都知道, 沈括这一入宫,只怕是要搅翻了整个朝局,乃至于天下了。
到了二更天,辜七口渴向裴池讨水喝。
想来是平日她做多了这样的事情,将堂堂韶王殿下使唤得得心应手, 没有半点心虚。而裴池也跟早摸透了她的习惯一样,就在床跟前的圆凳上摆了一个纯棉厚实的篓子,里头温着茶水。他手中的书卷也不搁下,甚至是头也不抬视线也不转就腾出了那空闲的手给辜七满了茶,极其熟练。
辜七接过喝了, 意犹未尽的舔唇, “殿下, 我还要——”
裴池将她喝过的空茶杯搁下,抬手翻了一下手中的书册不予理会的姿态,“喝多了晚上又要起夜。”
辜七吃吃的笑了起来,原来殿下是嫌她夜里头起夜多。只因为那时候迷迷糊糊的又要从里头出去,闹到睡在外侧的人也是在所难免。“可是还渴呢。”辜七撒娇。
“不是才喝过一杯?何况曲堂山说过,夜里头喝太多的水于人弊大于利。你要真觉得渴,那就少说些话。”裴池回道。
辜七一听,这可就不高兴了,觉得殿下对她很是敷衍。她哼哼唧唧的求存在感,直至叫裴池无奈的搁下了手中书卷来正视她。
真是个磨人精,裴池拿她是没办法了。
辜七伸手按住了他的书,“殿下看的什么书?”她从裴池的手中取来后前后上下翻看。
“是《帝传》。”
这书天下恐怕就连不识字的老翁怕也是听过这名字的,这乃是记录开国皇帝的传记。辜七自然也是知道的,可这时,她面上却露出了不解来,“《帝传》我见殿下来来回回看过很多回,只怕连里头的内容这会子都能背出来了。殿下怎么还看得这么入迷?难道是七七生得不够美么?”
也唯有辜七这种姿容绝艳的美人说这番话才不叫人生厌,她恃美行凶,在裴池面前明目张胆得很。
裴池愕然,而后大笑,看辜七的目光愈发灼灼生辉,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看着你,我还怎么你有心看得进其他?”
辜七推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