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七点头如捣蒜,转念当即反应了过来,继而更可怜兮兮的说:“怎的不是,你不知道当时有多险。”沈括年纪轻轻却颇得皇帝宠信,手握重兵,权倾天下,真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时再没有风光比他更盛的人。外人瞧见了,总要尊一声沈都督,可辜七先前就只管他叫沈括,饶是到了此刻也只好继续硬着头皮喊下去,方才不显得她转变太快。
“那日有个什么总兵去了留园,说你在丰城外遇了流寇,我心急就和丫鬟骑马出了城,想来颜夫人也是担心跟在了后头。谁知道才刚出了城就遇到了埋伏,那伙人也不知是什么底细,我听他们说竟要将我们几个都卖、卖到那地方去……”辜七胡编乱造,半真半假,怕沈括听出端倪来,许多事也不敢说的太细。
沈括闻言久久不语,蓦然开口却是轻笑出声,“这么说来……她倒是不如你聪明了。”
这笑让辜七心里凉飕飕的,强装了跟以前一样在他面前娇嗔,“颜夫人下场这么惨,你还这么说她不是落井下石嘛——”
沈括不由大笑了起来,似乎辜七的这话让他觉得很有意思。
辜七提心吊胆的很,她自己是再明白不过的,沈括前世能那样冷酷无情,这会也能,她需得小心应付着才能保住小名。可他这会的笑……真是让辜七莫名其妙,摸不准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从丰城回京了呀?”
沈括没说话,他的差事还没办好,这次是暗中回京的。彦拂玉虽只是原丰州城主的夫人,可其在丰州一带部下的关系网错综复杂,颇有些手段。他正需用此人打通丰州一带几处要紧关节,偏这时人出了事。沈括找到人时,彦扶玉已经在妓寨待了有四五日了,被□□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而他此番潜入京城,固然是来找辜七兴师问罪来的,可最主要的还是确认……沈括见她这会真是好得很,非但好,还能编了好一通瞎话来骗自己。
“这种事……”沈括忽然压低了声音,低醇中夹杂了几分告诫,严肃得仿佛让人觉得他接下来说得那些话绝不能被违逆。“只此一次。”
辜七的心也跟着抖了两下,虽然此时看不清沈括的面容,可她却似乎能感受他凌厉的目光。
“好——”她的这一个字说得微不可闻。
若说辜七先前还有些不确定自己前世到底是不是沈括所杀,可现在她算是真真正正的认清了他的面目,再不会存着一丝妄想。沈括就是那样的人,上一刻能同你温言软语,下一刻便能拿刀子捅人。辜七丝毫不怀疑,倘若自己下回再做了这样的事,沈括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对自己下狠手。他的权利来自于他的冷酷,谁也不能成为他的挡路石。
辜七想得有些走神,反应过来的时候,沈括已经离开了。
这一日待到日头高升,水光榭的丫鬟婆子才睡醒,各个稀奇怎么睡得这么沉误了时辰,却只有辜七知道,除自己之外的丫鬟婆子恐怕都是被下了药的。
用过朝饭,辜七只留了挽玉一旁伺候,不经意的问起:“你昨儿怎么呛起漱玉来了?先前你们不是处得极其融洽的么?”
挽玉正给辜七收拾衣裳,东西虽然都搬来了,可还没仔细理过,此时闻言怔了一下,手中的动作也缓了下来。
辜七将手中握着的那把团扇翻来覆去把玩,显得很悠闲,她也不逼着她立即回答,反而去点了点另外一口箱子,“先给我点一点那里面头面首饰的数儿对不对。”
“……许是奴婢多想了。”挽玉应声过去开了箱子,将里头的饰物一样样取了出来罗列摆放,“怕冒冒失失说了,反而不好。”
“什么好不好的,你只管说,我自己判断。”辜七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团扇,侧倚着软榻,真真是显得娇软无力、姿态fēng_liú。
挽玉得了这话,果然回转了身,缓了下才下定了决心道:“小姐先前要出京,咱们都拦着不让,偏她不说话。奴婢原来是觉得她大方得体,温柔细致,可几桩事接连发生后,就察觉了她是咱们几个当中最刁的那个。”
辜七可还记得为了出京她当时罚了拂玉和挽玉这两个丫鬟,而对漱玉这个顺着她的丫鬟则是颇为喜欢。她当时出京,原本只想带漱玉一人的,可偏她生了病下不来床,反而是拂玉和挽玉两个跟自己出去了。
挽玉的这个“刁”字形容得好似十分准确,辜七莞尔。
正说着话,外边有丫鬟通传,说是昨日来过的那两名定楚堂少年又来了,正在府外求见。
辜七略是有些稀奇,要知道瞧着那两人的神色,可是很不愿意到她这来的。沈括的事让辜七心有余悸,此番想着,见一见也费不了什么功夫,遂让人传了进来。
“……说说你们怎么又回头了?”辜七等了半晌不见他二人开口说话只好先问了话,暗叹了一声真沉得住气。
当中面皮更白净的抢先开了口:“侯爷让我们给县主做侍卫,小的回去想了一宿,觉得极好。”
“他骗人!”
那皮肤略暗些的少年脸上极其不屑,“明明他是犯了错,被定楚营罚了才肯来的!”
“哼,被罚了又怎么样,你也是被罚的!”
……
辜七被吵得头疼,喊了几遍才终将这二人停下来,她用团扇的扇炳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斜睨道:“你们光吵嘴可不能留下。”她也着实没想到,这两个一块来的还是能这么互不顺眼,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