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池那坚信自己有朝一日至少可以望得到艾尔维特项背的自信心第一次受到碾压式打击。
分切好厄里斯的尸体,掩埋之后处理掉痕迹,他们就再次上路了。刚才的动静虽然持续时间不长,但是显然波动范围很大,之前丛林里特有的那种小动物活跃带来的细碎声响都消失不见了。
宴池应该不是在场八人中唯一一个听力出众的人,他没有问,不过猜测其他人也和他一样,什么都听不见了。
无形的焦虑蔓延开来,行进速度也随之变快了。
要是打草惊蛇,让来木人跑了,那这一趟就等于是白来了,甚至还要更坏。
宴池脸色难看起来。
倒不是因为害怕白来一趟,而是发现了一些踪迹。他的脚步慢下来的时候,其他人也随之慢下来。宴池抬头四顾,寻找证明自己推测的痕迹,随后干脆站住了,肯定的开口:“这里至少有两个来木人的族群,在不同方向。”
这么近的分布,可以说相当不正常了,一般来说在人类军团的威胁之下,来木人表现出越往森林深处就越是分布密集的特x_i,ng,活动在丛林外围的要不然特别团结,是一个大的部落,要不然特别非常散漫,以家庭或者年轻来木人组成的团体为单位活动,带来新鲜物资和外界消息,维持他们的生存。
宴池没有研究过来木人的社会结构和群体心理,无法确切说出这代表着什么,不过这件事和刚才的厄里斯联系起来,总是让他觉得有一种很不妙的预感。
来木人驯养或者和猛兽做交易这种事情是有先例的,曾经有一个军团就是在不够警惕的情况下,被来木人组织起来的猛兽冲击过,虽然最后失败了,不过伤亡仍然足够严重。
其实新人类一直怀疑来木人有在危机四伏的土著环境中进化出来一种不太能用新人类的科学来定义的能力,比如和野shòu_jiāo流,比如特殊亲和力,但始终没有得到证实。
既然在场所有人里面,对这附近的来木人种群分布情况比较熟悉的只有本地人宴池,那么他的判断也就基本会成为下决定的重要影响因素。宴池十分谨慎的观察了一下刚才看到的树上的擦痕还有地上的足迹,向着两个方向都多走了两步,肯定的点头:“确定了,他们平时应该有交流,路是联系在一起的,来木人的行动方式比我们轻盈,所以痕迹看起来没有那么明显,但长时间的使用一条路,痕迹就会加重。这里一直很安全,我们不会进入这么深,所以他们也就放松了警惕,没有清楚痕迹。”
宴池指了指他辨认出来的两条路。
艾尔维特也过来看了看,果断决定:“我们分头去找。”
现在看来分头行动是唯一能够在短时间兼顾两条线路的方法了。虽然有些冒险,不过艾尔维特也是经过思考的,刚才厄里斯死亡的那一阵动静应该已经足够恐吓这附近的野兽不要靠近,而和厄里斯同等级的猛兽之间轻易都不会突入对方的领地范围以免发生冲突,只要在人员上做好分配,就没有什么问题。
这个分配方式就是艾尔维特带着宴池,其他六个探索者一起。
宴池不想知道到底是艾尔维特一个人等于六个探索者呢,还是他一个探索者的战斗力都比不上。
从好处想,探索者里面有一台机甲,兴许在这个换算公式里宴池可以等于这台机甲。
长官的命令是没有人会反驳的,检查武器核对时间,约定返回期限,分配信号弹之后,他们就分头行动了。
宴池万万没想到到了最后他还是要和艾尔维特单独相处。虽然和之前的行进氛围没什么不同,可是这种独处也确实给他带来了截然不同的压力。
尽力不让自己去想这些,宴池仍然觉得人生十分艰难。就这几天,他从前的快活劲儿就灰飞烟灭了,一点开心的事情都没有了。把这些怪到艾尔维特头上显然不太合理,但如果坦然承认,那么宴池的失控感就是从艾尔维特从天而降的那一刻开始产生的。
很难说他会不会为了曾经做出错误的决定,释放那个来木少年感到后悔,但宴池不是那种为了有足够理由去责怪别人导致自己如此倒霉而坚持闭目塞听,最后走上极端的人。
他只是很疑惑,有很多问题得不到答案,在他的脑袋里嗡嗡作响。他甚至怀疑,艾尔维特兴许也不能回答他。
诚然如他所言,艾尔维特的到来不是为了给宴池答疑解惑,而是为了收拾他捅的篓子,而对于统帅而言,个体士兵的人生疑惑并不属于值得他解决的问题。
况且其实宴池也知道,这个问题并不算难,也不是他空前绝后开了先河。这是最基本的哲学问题,我是谁,我从哪儿来,我到哪儿去。在个体的心路历程发展中,最终能够回答这个问题并且被他接受的,只有他自己。
但宴池仍然感觉得到,艾尔维特那种经典的“等你长大就知道了,这些问题都不算问题”还是让他很恼火。
虽然按照艾尔维特的年龄,可能国会里面那些垂垂老矣的议员在他看来仍然是孩子,但宴池可以肯定,艾尔维特就不会对他们十分无奈的说“青少年”。而对于一个已经从军四五年的老兵说这个,确定不是羞辱?
被羞辱的宴池耿耿于怀,很不高兴。
不过说来……
艾尔维特到底多大了?
这个问题对于宴池来说真的是个谜,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从艾尔维特在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