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如此景象,余下的众人自然是表示惊骇不已。
其余人都只是对秋冥爆表的战斗力心有余悸,只有李玄清本人,在看向秋冥时,除了之前所觉的熟悉之外,此时终于多了几丝警觉。
能做到将几十人瞬间绞杀于指尖,此种手段显然绝非凡人所有,眼前这个少年模样的人,他此时还不止究竟是敌是友,为何突然出手帮助他们,目的又是为何。
倘若这个少年有朝一日决定用这种手段对付他们,他又能如何防御?
而且此人从方才起便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究竟又是想要什么?
这些个疑问一直盘桓在李玄清的心中,伴随着少年的力量越强,他心中的疑虑和警惕也就越强。
瞧着那双熟悉眼眸中流露出的警惕,秋冥不禁默然。
他方才的行为的确是有些失了分寸,简直就像是故意欺负凡人玩一样,难怪对方心中疑虑重重。
不过那怀疑的目光还是挺扎心的。
我怀疑整个世界,同样,我对整个世界也都有所隐瞒。
秋冥在此时这个尴尬的境地,突然想起了这句话。
这句话同样来自于他的父亲,那遥远又模糊的过去,模模糊糊仍然记得那是他刚记事的年纪。
那时他还小,被父亲抱在怀中,坐在仙界的流云之上,高高的俯视着人间。
那时的父亲就捏着他的小手,面上却是一派漠然神色,眼中就想六界人常说的那样,冰冷、无情、疏离。
父亲那时说道:“秋冥长大之后,这人间也许便能好上许多,到时他可经常去凡间转转。”
儿时的秋冥似懂非懂的“啊”的一声。
义父那时候就坐在父亲旁边,手里提着酒壶,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闷酒,听了这话,不由得嗤笑了一声,道:“凡间哪里会越来越好,这么些年过去了,明明就是越来越糟糕。”
接着他又仰头喝尽了一杯酒,发狠似的说道:“其他几界也是这般。”
父亲没有反驳,只是淡淡的说道:“会好的。”
“总是能给将来的孩子的留下一个清净的六界。”
义父站起身来,凑近了父亲,被抱在怀中的秋冥被一只手轻柔的揉着发顶,看不见头顶上两人的模样。
他只听到义父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问道:“你难不成将来还想让这孩子代你巡视凡间?”
父亲没有说话。
于是义父的声音便又响起:“你疯了不成,难不成你还想监视六界?”
父亲依旧没说话。
于是秋冥便听到酒壶摔碎的声响,还有年幼时义父那模糊的声音:“监视六界那是天道的活,你最近到底是想作甚?”
于是父亲终于开口了,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且没有波澜起伏:“我不相信任何人,我不相信这个世界,我怀疑这个世界。”
“包括我。”义父的声音,当时的秋冥已经记得很模糊,只觉得是一种愤恨中夹带着一种无力感。
“你连我一起怀疑,你心中有事情,是否也对我有所隐瞒?”
慢慢的,义父又软了语调,道:“你一定有心结,告诉我,最近你确实变了越来越多。”
父亲的声音响起,依旧不带丁点感情:“我怀疑整个世界,我不信任这个世界。”
义父没了办法,当时他们两个已经就这个问题无数次谈过,但是面对着父亲本身日益稀薄的感情,义父依然是毫无办法。
最终,就像是往常一般,义父无话可说,踏着摔碎了酒壶碎片,无声无息的离开。
当时的秋冥还不知道,自己两位父亲将来还会有无数次类似的争吵,直到有一次义父j-i,ng疲力竭之下,愤恨的将父亲当年为他打造的佩剑狠狠的砸在地上,随后大跨步的离开仙界,两人从此七百年间再不相见。
年幼的秋冥那时候还预料不到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只不过当义父走了之后,他便能感受到父亲温凉的手掌继续摩挲着他柔软的发顶,声音淡淡,仿佛并没有因为义父刚刚的离开有什么感情。
“世人都道仙界之尊光风霁月,冷漠而又坦荡。”他听到父亲喃喃道:“可是我隐瞒了所有人。”
“我怀疑这个世界,所以,我对这个世界有所隐瞒。”
这句话像是电流一般,突然闪过秋冥的脑海。
他猛然醒悟,抬起头来错愕的盯着自己眼前的李玄清。
他终于明白自己在看到对方眼中的怀疑时,为什么会那般感觉熟悉和陌生。
之所以熟悉,不是因为那张和父亲一般无二的面孔。之所以陌生,也不是因为对方眼眸中流露出的稚嫩。
那厮因为父亲的这个魂片,追根究底,是让他想起了那时候的父亲。
那个对整个世界抱有怀疑,同时又对整个世界有所隐瞒的父亲,那个眼眸的温情已然越来越少的的父亲。
眼前这个魂片的化身李玄清,虽然稚嫩,虽然看似身边有好友相伴,虽然在行动中总是在保护其他弱小的凡人。
但是他眼中却是没有太多太深的感情。
普通人对自己的亲人、爱人、朋友、国家,总是会抱着不同的情感,但是李玄清同以前年轻的仙尊一样,虽然还有感情,但是却是越来越淡了,虽然还是会守护别人,但那却只是责任使然,并非出自于不同的感情。
年轻时的秋宸之出现这种情况,当时刺得冥九渊七百年不愿与他见面。
如今的李玄清虽然还没到这种地步……但是显然,已经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