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穆小侯爷在栎陵日日醉生梦死,房中还摆着辛美人的牌位,说辛美人的墓是空的,可她的骨灰在穆小侯爷房里。
慕玄不会骗她,只能是穆清在演戏骗人,彼时他已在边关,且宜安之事知道内情之人并不多,这般算下来,他要骗的人,只怕是她。
想至此,秦艽放开拉着辛宜安胳膊的手,勾唇轻笑,“宜安,许久不见。”
辛宜安干笑了两声,“呵呵……阿晚……”
秦艽蹲下身,不紧不慢地将散落在地上的菜捡一一回菜篮里,继而站起身,将菜篮递给辛宜安,道:“我想,有些事,你们需要给我一个解释了。”
辛宜安接过菜篮,再抬头时眸中竟隐隐闪着泪光,看着秦艽点头道:“好,此处不是说话之地,阿晚,跟我回城主府吧,那里有人在等你,她已经找你很久了。”
莫痕重伤,原本他和王晁也打算带他去城主府修养。听见辛宜安的话,秦艽并未问谁在等她,而是点了点头,翻身上了马,将手递给马下的辛宜安,看着她笑道:“宜安,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若是可以,你很想学骑马,来,我带你骑马。”
辛宜安仰头瞧着她,见她双眸明亮如星,面容灿若春华,身穿鸦青儒衣,头戴逍遥巾,跨马而立,像极了一个翩翩少年郎,忽然觉得陛下也许并没有错,送她离开深宫,于她而言确实是对的。
穆清原是同莫痕一起驻扎在栎陵外的,只不过在战事中受了伤,才被送回韶萝城养伤,听辛宜安说完这些,秦艽蓦地想起自己半月前在栎陵大街上看见的那个人影,一如此刻的宜安这般,挎着菜篮,挽着堕马髻,只不过那时的她穿着一身鹅黄色的罗裙。
原来半月前她瞧见的那个人,真的是宜安。
很快便到了城主府,辛宜安深知既已被她撞见,就无法再隐瞒了,便直直带着秦艽去了他们居住的别苑。
刚踏入别苑,便迎面跑来了一个穿着藕色襦裙的小丫鬟,一头扎过来拉着辛宜安的胳膊说:“小姐,姑爷去北街给难民发放救济粮了,说是……”说着,瞧见了宜安身后的秦艽,她蓦地瞪大了眼睛,“贵、贵妃娘娘?”
秦艽勾唇笑了,“小环,穆清这就成你家姑爷了?”
小环显然还未反应过来,仍旧呆愣愣的看着秦艽。
秦艽环顾了一圈四周,转眸问道:“宜安,你不是说有人在等我吗?是谁?”
辛宜安闻言顿了顿,道:“等她回来你就知晓了,”说着,拿胳膊肘捅了下还在发愣的小环,“别愣着了,快去叫他们回来。”
“哦!对!”小环回过神,笑着朝二人福了福身,飞快的跑了出去。
天气闷热的紧,屋子里便更加闷热,倒不如树荫底下来的凉快,辛宜安拉着秦艽坐在了荷塘边大榕树下的石凳上,执起茶壶斟了两杯茶,递给秦艽一杯,自己端起一杯抿了一口,不等她发问,便开口说道。
“那日你走后,陛下便来了,我同他说我宁可自己死,求他放过清哥哥,谁知他却拿出了一颗生息。”
生息……
秦艽记得听回雪说过此药,是种假死药,服之会令脉搏和心跳息止二十四个时辰,症状与死人无异。
“陛下将药给了我,说两情相悦在寻常百姓家本是件大喜事,换在深宫之中,也不该变成一件十恶不赦之事,还说我只管服了生息便好,其余的事他会安排好,只是出宫后清哥哥还需要演一段时间的戏。”
“我问陛下需要演多久,他却说,若是某一天,鹿城传来贵妃殁了的消息,便不用再演了。”
闻言,秦艽执着茶杯的手一顿,唇边却渐渐攒出了一丝笑意,果然不出她所料,穆清在房中摆牌位供骨灰,只是为了骗她。
辛宜安抬眸瞧了瞧她,继续说道:“我追问陛下到底为何要如此待你,他说他是一个帝王,能给予所爱之人的,唯有帝王之爱而已,除此之外无论我如何问,他都不肯再多说,之后我服了生息,再醒来时已经出了鹿城。”
帝王之爱,难道不是雨露均沾吗?秦艽放下茶杯,抿唇轻笑了一声,不管怎样,钟衍的目的终究还是达到了。
辛宜安一把拉住秦艽的手,眼眶通红,“对不起阿晚,我也不想骗你,可是我没有办法,对不起……”
秦艽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我没有怪你,我只不过是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今你和穆清有情人终成眷属,我替你开心还来不及呢。”说着,她抬手拭去辛宜安面颊上的泪珠,道:“哭什么,这么久未见了,来,给公子笑一个。”
辛宜安闻言,顿时破涕为笑,推开了她的手。
“这才对嘛,不然要穆清瞧见了还以为本公子欺负你了呢!”秦艽也笑道。
辛宜安看见她的笑靥,忽然有些于心不忍,便将剩下要说的话都咽了回去,心中暗想还是等她回来再说吧。
秦艽瞧她的样子便知晓她还有话要说,可不知为何,她忽然有些怕,自在街上遇见宜安后她便一直很心慌,慌的她不想再听关于钟衍的任何一句话了。
就这样吧。
反正如今她已离开了楚宫,不论之前有什么,她都不想再计较了。
第七十四章 昙落
不过须臾,王晁等人也随后赶到了,莫痕还在昏迷,茯苓把过脉后说并无大碍,秦艽才放下了心,在房中坐了片刻,见左右无事,便同辛宜安去替莫痕抓药了。
抓完药自医馆出来后